我瞧了瞧他,那隻褪了色的黃書包不見了。
我們來到一家國營旅社,登記了一個雙人間。我連臉也懶得擦一下,就一頭栽倒床上,呼呼地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丁子把我叫醒來說:
“拿著,這是你的錢!旅社的賬我已經結了,你好好休息。我要走了!”
我瞥了一眼放在枕邊的錢,不用說,遠遠超過了我付賬的數目。
“幹嗎給我這麼多?”我驚愕地問。
“你留著用吧。我知道你是個窮光蛋,可你人不壞,挺夠哥們的。”他拍了一下我的肩頭,說,“放心,這錢不是偷來的,也不是搶來的,是老子爬山流汗掙來的!”
我從床上爬起來,說:“我送送你。”
丁子擺了擺頭,小眼睛閃著明亮的光,說:“不用了。從來沒有人送我,我也不喜歡人送。咱們相逢一場,這是緣分。你自己多保重吧!”
說罷,一轉身,疾步走出門去。
我咬著嘴唇,心裡湧起一股無以名狀的感情。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這位神秘的旅伴。
一葉孤舟 古老的燈語(1)
說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旅程變得非常的隨意,幾乎沒有任何確切的目的了。我每天只是不停地走路,我以一種快活的心情來消磨我的時光。我總覺得前面有一個美好的樂園在等著我。我一心一意去尋找,但又不曉得我想尋找什麼。這種無知的尋求行為,其本身就具有一種超凡的魅力,它所給予我的是一種富於冒險性的陌生而又新奇的童話般的世界。
瀟水兩岸,異峰突兀,山路崎嶇。
興趣使然,在當地伐木工人的幫助下,我用五根大圓木,紮成筏子,準備沿江漂流出山。
我將行囊用塑膠布嚴嚴實實地封好,並綁在木板上,以免翻船落水時弄溼裡面的東西或沉入江底。
竹篙一點,筏子自然地順流而下。整整半天,無波無浪,水面平緩得無聊。太陽當空,無遮無擋,曬得面板火辣辣地疼。我很想找個人說說話,但是沒有。於是,我便放開嗓子,縱情高歌起來。前方的江面上軟軟地橫臥著一條長長的鐵索木板橋,一個瑤家牧童騎在水牛背上,悠悠地吹著木葉。兩岸盡是高矗的山峰,遠遠望去,透著一股靜態的超然和冷峻的美麗。
木筏漂過鐵索橋。江面的水流忽然激盪起來。但是,我並不擔心。南方水鄉長大的人,打從會走路起就學會了游泳,所以,我對自己的水性格外自信。只是江面礁石很多,露出水面的很容易躲過,但那些隱藏在水底下的礁石,看不見,筏子猛撞上去很容易損壞。比較可怕的是礁石後面往往形成漩渦,人落水後被捲入則非常危險,因為漩渦的流向極其複雜,往往會產生兇猛的內吸力,水性不好的人,恐怕是難以平安活著轉出來的。
突然,江水在一個山腳形成了“W”字形急彎。由於是順流而下,想減速想停都已經來不及了。我竭力站穩腳跟,用竹篙左撐右頂,儘可能巧借水流的力量避開一些危險的情況。在這裡,我忽然發現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江水像一隻巨手推著木筏拼命地往前衝。木筏時起時伏,周邊泛起數尺高的水花。好不容易轉過“W”字彎,前面跟著又是一處大滑坡地帶,水流更猛,濤聲咆哮。恰巧前面有一個巨大的礁石,儘管我早已發現,二十米之外便開始迴避,但終因“駕”技不熟,顯得心有餘而不足,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筏子迎頭撞上去——我自知這一撞的力量非同小可,所以在離礁石三米遠的地方我急中生智跳入江中,以免撞擊時負傷。
果然,筏子散了架,連同我的行囊四處漂游。這一長串浪有百米寬,人在水裡穩不住,只好隨波逐流。待到浪緩處,我已嗆了好幾口水。正當我筋疲力盡,想找依託物的時候,一根長長的竹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