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一髮而動全身,那個次級態原生命等待了很長時間在恢復,而在戰場上,此刻能阻擋在它面前的力量微乎其微。
林默權能一擊而重傷,賽西不過第四種姓。
天兆已死。
區區一個祖龍,如何能抵擋一個第八種姓?
任由那個第八種姓破局,今天的努力就將蕩然無存。
關靈咬緊牙,強行支撐自己漸漸模糊的意識,準備輸入語音的管理員指令強行讓自己的身軀活動起來。
那是天啟武裝賦予生命體的可怕超能。
哪怕是這樣的傷勢能夠像是正常人一樣行動。
當然,那只是一時的行動能力。
但便在這時。
關靈聽見了緩慢的腳步聲。
腳步聲沉重,從她的前方傳來。
那許是個魁梧的男人,邁動沉重的腳步,在這樣混亂的戰場上罕見地不疾不徐,來到她的面前,最終站定。
大片的陰影從關靈的頭頂蔓延而下。
周圍那過於熾盛的光影皆在這一刻被阻擋。
但關靈卻微微眯起眼睛來,瞳孔收縮。
因為站在她面前的人,是一個她絕對沒有想到的人。
呂安邦。
就站在她的前方,低頭看著她。
他臉上不再有亂糟糟的鬍子,身上也不見了那揮之不去的酒精味道。
他的衣服被雨打溼,臉上的褶皺彷彿也被雨水衝開了,那張上了歲數的面孔竟顯得格外俊朗。
但他臉上的神情格外冷肅,眼睛裡的光芒內斂,彷彿不含任何多餘的情緒。
他從戰場外而來。
他看見關靈被擊飛到這裡,深受重傷,動彈不得。
而戰場中,哪裡有人有時間來關注這個天啟騎士?
哪怕她是天啟騎士,現在也不過是戰場的一隅罷了。
——他是來殺自己的。
關靈彷彿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看見了那一夜的倒影。
懷揣著無限喜悅的中年男人在踏上人生巔峰前的一夜安奈不住自己的興奮,悄悄跑了出來,回到家中,卻看見遍地的屍骸。
那一刻關靈與他的目光對視。
那雙眼睛裡卻並無多少憤怒與仇恨,只有一種被抽空般的絕望與茫然。
他的支柱已經崩塌,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挽回。
那麼,憤怒與仇恨本身對他來說就都不是有意義的了。
只有純粹的絕望與空虛。
也許是那份現實,也許是那份令人心悸的空虛,令關靈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樣倉皇而逃,滿桌的佳餚被打翻在地。
“……我……不……能……死……”
關靈努力是張開嘴,滿嘴的鮮血,她努力睜大眼睛,與那雙空洞而陰暗的目光對視,努力說出自己想要說出的話。
“……我必須……幫……”
關靈的聲音忽然停頓。
因為呂安邦站在她的面前,終於開口,他雙手插兜,聲音平淡不見任何波瀾。
“我不會殺你,因為對於你來說,活著才是最大的懲罰。
“其實我知道,在你翻開飯桌上翻倒的照片之前——
“你根本不知道,你殺的是我全家。
“但你知道嗎?
“我根本不想跟你搶這一身破銅爛鐵。
“可是……沒有人聽我說的,也沒有人信我說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