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更的腦子有些混亂,他一時間記不住夜無名所說的,有些茫茫然地走到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幅石刻前。他看著這些錯亂的陣符線,一時間竟無法下手。
雲棧小山上的石刻,有半數都是出自穆大師之手,這些陣符雖說都是錯的陣符,但也不是不能改,只是一筆改不成,需要數筆才能改成。退一步說,這也只是改成一個能運轉的陣符而已,並沒有要求其有效果,就像是馬車能跑即可,能不能載物則無需考慮。
穆大師來到一幅石刻前,手指間凝聚元氣,化成刀筆,在石碑上篆刻起來,忽而如楷書般莊嚴,又忽而如行書般飄逸,時而又會如草書般癲狂,其運筆如畫,讓人觀之都不由得心生神往。
“早就聽聞穆大師的陣符鐵畫銀鉤,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圍觀的人不由得發出讚歎。
“能看穆大師刻畫陣符,真是一大幸事!”
“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傻小子,竟敢挑戰穆大師,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哼!咸陽城最近湧進了不少井底之蛙一樣的鄉下人,自己在一村一鄉之地時卓爾不凡,以為來到咸陽城一樣可以出人頭地!這樣的人,連咸陽城中掃大街的都未必比得上!”
“……”
聞道符院在咸陽城裡只能算是一家三流的符院,其院主也僅是一名四品陣符師,不過在這第三十七邑之中算是最大的陣符師勢力了。
整個咸陽城的規劃相當宏大,以渭河分為南北,以二十四橫橋連線南北,又以咸陽宮等一系列南北排列的宮殿縱分東西,將整座城劃分為四個大區域。總的來說,整個南部主要以七十二邑為主。雲棧小山所在的廣大區域,都隸屬於第三十七邑。單單是在三十七邑中,聞道符院在陣符師中還是有一定的話語權。
在眾人眼中,聞道符院所做的一切都合情合理,反倒是程三更所說之事愚蠢至極!
不用說整個咸陽城,就算是放眼整個天下,又有誰會無償無私地傳授陣符之道?就算聞道符院刻的陣符是錯的會讓人誤入歧途又如何?那不過是沒有天賦的人應得的結局罷了!
多數時候,正直的愚蠢比邪惡的算計更讓人厭惡!
不到一刻的時間,穆大師就改完了一幅石刻,普通人乍一看那幅石刻可能覺得穆大師並未改動多少。實際上穆大師將那陣符已經改的面目全非,廢掉了大半的陣符,幾乎是銘刻了一個嶄新陣符!
不過,眾人覺得穆大師只是稍微改動了一些就足夠了!
穆大師看了一眼自己的得意之作,不再前行,眼神冷漠地盯著程三更。只需要更改這一幅石刻,就足夠應付這場鬥符了。
“不愧是穆大師!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改造出陣符!”
“這小子還口口聲聲地說這陣符是錯的,破解不了,現在呆若木雞了吧!”
“早就該好好清理清理這群招搖撞騙的鄉下人了!”
“……”
程三更剛站到石碑前時滿腦子都是思緒,他在想夜小兄弟能不能逃走,在想那位穆大師篆刻的快不快,在想周圍的人在說些什麼……這些思緒紛紛擾擾,讓程三更的腦子一團亂麻,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終於將心思都放在了眼前的石刻上。
“抽三添二,以成漩紋;斬左長右,以成風紋;中以穿線,燧發成火……”
夜無名的話不斷地在程三更的腦海中迴響,他眼前這些混亂的線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就彷彿是撥開了重重迷霧,看到了藏在最深處的東西。
此時此刻,程三更已經完全忘記了周遭的東西,只有自己跟眼前的石刻。
終於,程三更抬起了手,以他那微弱的元氣開始篆刻。
程三更從未想過自己篆刻起來會這般容易,彷彿自己要改成的符篆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