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獄卒為幾兩碎銀,還是願意擔擔的。話還是得這麼說。
李廣揮退獄卒,招過幼兒,愛憐撫摸小腦袋,沉默搖頭,呻吟片許,道:“爾等都歸去吧。我再諫書皇上,表明心意,他定當不會怪罪。很快就能回去家人團圓。”
婦人返去,牢獄又是一片死寂。李廣哀嘆一口,自不管地上茅草怎樣,背對他人,側身躺下,枕臂假寐。
午後時許,李廣吆喝獄卒,筆墨伺候。獄卒支吾,抓頭撓耳,道:“王爺莫怪,小人鬥字不識,雙手沾不起筆墨。”
並非獄卒不為牢獄之人辦事,實則獄卒拿不出文房四寶。想文房四寶又豈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
李廣道:“你就大膽給本王準備上好筆墨紙硯,事後到親王府領賞。”
“這……”
“你大可放心去拿便是,本王的話能作數,解大人和馬將軍都聽著,本王還讓他們見笑不成。”
“是。”
獄卒很快帶來了筆墨紙硯。李廣要一碗水磨墨,獄卒自行搬來几案。李廣不暇思索,提筆疾書:
皇兄親啟。
今在獄中,惶惶一日,思量甚多。臣弟委實未曾有過貪妄皇位之念。更拖累解相馬黨,罪過。臣弟唯有以死謝罪,不惜。仍有遺憾,將不能為國出力,替皇兄分憂,愧對祖宗社稷。另,朝中現為用人之時,懇請皇兄恩准,不咎前嫌,赦解馬二人。簡言至此。叩拜吾皇萬歲。
李廣合好書函,從容整裝叩拜解思明,叩拜馬黨。二人大惑不解。
解思明道:“親王,何以至此。折煞老朽。”
李廣道:“你等都是良師益友,長輩至親,我雖為親王,叩拜為禮不為過。更何況累你等深受牢獄之災。實屬不該。”
馬黨黯然道:“此話生疏了。欲加之罪,怪不得誰。皇帝居然如此糊塗。如今看來,早晚有此一劫。”
“朝虎兄,小弟有一事相求。”
“武德。此刻我心也記不得什事,還是保身出去這骯髒地方再說吧。”
“朝虎兄,你定當此時答應我。我自知此次難以明哲,但不能害了你等,連累九族。”
“又優柔囉嗦了不是。那你吩咐吧,什事我都答應你便是。只請別太難為我了。”
“請再受三拜。”
李廣叩拜馬黨。馬黨同時也回叩拜。
李廣黯然道:“朝虎兄,往後,王府我妻兒便託付與你了。”
語落,甚是激動。馬黨詫異,道:“何出此言?”
李廣眼神直視馬黨,流露懇求。馬黨不得不點頭。
李廣凝笑不語。端坐片刻,起手運氣,自封膻中**、鳩尾**等幾大任脈重**,霎時容顏失色,氣絕身亡。
話說李廣留書自盡。昝皇后哀道:“漢失親王,如失半壁江山。”
李勢也為愕然,掩涕痛哭,下令厚葬。追封皇太弟。以此為由大赦天下。屆時,成漢國,有悲有喜,荒涼至極。
解思明積鬱成疾,一病不起。馬黨因失知己,自願披麻戴孝,每朝告假。李廣七七後,解馬兩人不約而同遞交了辭呈,曰無心朝政,請準歸鄉隱居。
朝堂之上,李勢怒氣騰騰甩下兩本辭呈,道:
“他二人身受皇恩,立國之棟樑,食國之俸祿,國民臨危之際,竟要退卻。眾議,此欲何為!”
丞相范進當先道:“皇上。解馬二人必有二心,於武德之事耿耿於懷。此對陛下不忠之舉,實屬大不敬。”
竟有朝官低聲應和。
“依丞相之意,寡人當如何定奪?”
“當捉拿歸案,以防投靠了敵人,對成漢不利。”
待續……
………【第三章 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