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著金錢劍的道人,一身短打扮。
兩條大刀似的濃眉,幾乎連成一線,周身濃濃的香蠟紙燭味道。
他只四十來歲,手底下有些本事,在十里八鄉頗受敬重。
他知道自己的要求十分冒昧無禮,但原家這事,決不能放任不管。
若是事態惡化,說不得牽連整個村子。
人命關天,他無論如何都要嘗試一二。
趙鯉問話時十分穩沉。
面對壓棺這種無禮至極的要求,全無尋常人的慌張憤怒。
不是一般人。
濃眉道人環視四周。
原家人一家子齊整整跪在莫家,一路自然引來無數村人關注。
莫家人丁稍少,大多不知發生了什麼,但聽得莫家奶奶呼喊,也團結在莫叔身邊,與原家對峙。
濃眉道人見村中被吸引來看熱鬧的越來越多。
壓低了聲音道:“勞煩姑娘移步,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趙鯉也清楚,有些東西當眾說出來引起恐慌不是好事。
眾人稍一商議,暫借莫家堂屋議事。
考慮到將要討論的事情有些刺激,莫家奶奶被請去休息。
臨去前,她拉著趙鯉的手,一個勁道:“姑娘,你千萬不可涉嫌。”
趙鯉笑著安撫了她。
堂屋門吱呀一聲關上。
屋中只有濃眉道人,原家長子長孫,和莫叔以及絹娘。
趙鯉施施然行至上首坐下:“說吧,這黃山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坐上首問話,一手在椅子扶手上輕敲,姿態實在太過自然。
眾人皆有些發愣。
只那濃眉道人看見趙鯉的手指,頓時瞳孔一縮。
趙鯉吃穿用度樣樣低調,但樣樣最好,宮制玉榮膏當做祛疤膏擦。
換做尋常姑娘,早養一身豆腐皮肉。
奈何她總新傷未好,又添舊傷。
原本手上的凍傷瘢痕已經消退,恢復了些少女手指該有的細嫩模樣。
只是指節虎口,仍保留著每日練刀法舉石鎖熬力氣的繭子。
濃眉道人接觸到的資訊,相比村人更多得多。
他隱約對趙鯉的身份有了些猜測。
方才見趙鯉坐在堂屋上首,心中還生出些不滿,覺得她不知禮數。
現在那絲不滿悉數散去,濃眉道人自我介紹說他姓林。
已經清場,他說話也沒再避諱。
“原老爺子再有十多天便要過百歲大壽,不料在這節骨眼……”
林道人對此也是惋惜的,長嘆了口氣。
原家的孝子孝孫,又開始抹眼淚。
臉上還帶著一些驚懼之色。
莫叔對原家老太爺的死,也有些疑惑。
早晨起來,村中騷亂。
他去時,原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地上蓋著一張血跡斑斑的白布。
佈下隱約可見是一個極瘦的人形。
後來方知,是原家老太爺。
村中謠傳原家老太爺死得極兇。
莫叔也是好奇的,只是原家上下像是吃了啞藥,三緘其口。
誰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
現在莫叔才借勢,將問題問了出來。
林道人看了一眼原家人,開口道:“昨天夜裡,原老爺子凶死在屋中。”
“身上皮肉皆去。”
“血跡從床上,一路拖到了門邊。”
“想來當時袁老爺子是想爬出求救的。”
“奈何……”
林道人搖了搖頭:“門邊只餘一個空骨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