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此時正在房中做最後的佈置。禪房的正中擺著一架屏風,屏風上是刺繡的揚州山水,人坐在屏風後面,影像源脫模糊,只聞其聲卻看不清其人。
剛剛收拾完畢,門外就傳來了玉瓊故意提高的聲音:“夫人,這裡就是道長的居所。您先等一下,我去敲門?”
“人來了!”楚珏一聽忙低聲提醒眾人,三人匆匆由後窗跳出房外,獨留楊逍峰一人隱坐在屏風之後。
“道長,您在嗎?”門外傳來了玉瓊的叩門聲。
“誰呀?門沒插,進來吧。”楊逍峰刻意壓低聲音,語聲低啞地回應著。
玉瓊輕輕推開門,與如萱、遺兒一起走到室內。透過屏風,依稀可以看見如萱那綽約的風姿。楊逍峰心中一陣激動,恨不能當場與她相認。
“咳!”玉瓊輕咳一聲,令楊逍峰慌忙收斂住奔騰的心緒。
如萱此時卻沒有注意到這些,自打進門開始,她的目光就被屏風上的圖案吸引住了。
這幅圖正是如萱當年嫁人楊門後畫的一幅碧波湖的春景圖。
楊逍峰為了這次會而確實費了不少的心思,幸好此圖他一直帶在身邊,但為了繡出這個屏風,他派人日夜趕工了半月之久才大功告成,這幅春景圖才得以在此時再現於如萱的面前。
記得作此畫時正值二月初春,碧波湖畔新柳剛剛吐蕊,枝條纖弱,垂垂而立。
如萱當時初入楊府,見此美景不由心有所感。當場揮毫畫就一幅碧波春景圖,用水墨丹青摘下嫩柳的纖纖舞姿,並於畫旁題詩一首:
綠淺黃深二月時,傍簷臨水一枝枝。
舞風無力纖纖掛,待月多情細細垂;
嫋娜未堪持贈別,參差已是好相思。
東皇若識依青限,不負春添幾尺絲。
記得當時楊逍峰看這幅詩畫後大加讚賞,不由也聊發了詩興。他提筆蘸墨就在原稿上和韻一首:
風最輕柔雨最時,根芽長就六朝技。
畫橋煙淺詩魂瘦,隋苑春憐舞影垂。
拖地黃金應自惜,漫天白雪為誰思?
流鶯若問情長短,請驗青青一樹絲。
楊柳本喻離別之意,想必當初作此詩時便已透出不祥,隱喻兩人必有分別之期。如萱至今想來猶自暗中傷懷。只是眼前這架屏風上的圖案不但與畫稿上分毫不差,而且連上面的詩句也絲毫不差,讓如萱更是暗疑於心。
此畫之中因有二人鸞鳳和鳴之作,因此楊逍峰對此畫珍愛異常。他將畫作收藏於書房之中,閒暇時常拿出來賞鑑。當初如萱離開之時不曾帶走一絲半線,照理說此畫應仍藏於楊府之中。它又怎麼會出現於此?而且還被刺繡於屏風之上?難道是楊逍峰早已另給新歡,所以才會物隨人賤,連畫也被棄流入市井。
如萱心中疑雲重重,透過屏風細看屏後之人,卻辨不清其五官容顏,只能約見其大概的輪廓。就是這模糊的輪廓,卻勾勒出一個讓她索繞於心的熟悉身影。
“道長,我家夫人聞得道長盛名,特意來此求卦。不知道長現在方不方便為我們卜算?”玉瓊輕咳之後,開口詢問道。
“各位施主請坐。”楊逍峰雖目光熱切地注視著如萱的一舉一動,出言卻非常平靜淡然。“施主過譽了,這都是伏益、文王、周公、孔子四聖人著此文象之妙,貧道只是據理直斷而且。不知施主所求何事?”
玉瓊聞言不由暗暗點頭,非常欽佩於他的剋制力。她扶著如萱在椅子上坐定,不待如萱答話,就搶先說道:“我家夫人想求道長占卜一下姻緣運勢。”
“玉瓊!”如萱急忙揚聲喝止。
“道長,讓您見笑了。”她嗔怪地瞅了玉瓊一眼,不明白她今天為何出言如此莽撞。遂改言道:“我只是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