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豪歌是我侄……”耶律楚材還想辯解什麼,聲音卻已被鋪天蓋地的喊殺聲所淹沒。
正自一呆,身體一輕,已被人帶得離開原地,落到圈外。
帶他離開那人卻是一名萬夫長,焦急道:“元帥,如今怎麼辦?”
耶律楚材定了定神,道:“青魯,別慌!你快去叫憲軍來!”
那叫青魯的萬夫長如夢初醒,點頭不迭,忙叫手下人保護好耶律楚材,迅疾去了。
憲軍是每一支上萬的蕭國軍隊中都必然要存在的執法部隊,負責軍隊內部紀律的他們,人數雖不多,卻是隸屬於天機,是軍中實力最強悍的一支部隊,在蕭軍中享有極高的威望。雖然耶律楚材是蕭國南方軍的最高統帥,但一則隧陽蕭軍並非他的嫡系部隊,二則他近日來的連戰連敗影響了他的威望,他指揮起來便不能如臂使指,因此一直便對戰劈之多有偏袒容讓,耶律豪歌與戰劈之一戰他之所以沒有阻止,是想讓戰劈之挫一挫耶律豪歌的銳氣,讓其心服口服,以便軍心統一,萬萬料不到耶律豪歌居然會出暗器射殺戰劈之,此刻雖然仍有小半人願意聽他指揮,但由於大部分人是對戰劈之崇拜有加的親兵,衝突起來,局勢立告失控,這個時候他才想到可以利用憲軍來控制局面。
但青魯去了良久,憲軍卻遲遲未到,場中卻已是橫屍遍地,血流成河。戰劈之的親兵與另一部分士兵已然殺得難解難分,兩軍號衣本就一般,殺到後來,竟然是誰也分不清楚誰是敵人,只記得到了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敵人,亂刀亂槍橫飛。奇的卻是,呆呆站在中央一動不動的耶律豪歌反而是有如神助一般,連頭髮都未掉一根。
良久之後,東南終於有如雷蹄聲傳來,耶律楚材轉頭,果然是青魯帶著三千憲軍到達,忙大喜迎上,對憲軍首領鹿沉道:“鹿將軍,快去阻止他們!”
卻見鹿沉臉色一沉,高喝道:“鎮南元帥耶律楚材涉嫌唆使煙州軍統領耶律豪歌叛變,給我拿下!”說時手一揚,憲軍如狼似虎一般撲了上來。
五花大綁之下,耶律楚材心如死水,軟倒在地,眼看著憲軍投入戰鬥,卻如一鍋油裡注入了一瓢水,戰鬥非但不減,反而激烈起來,他隱然覺得自己陷身到一個巨大的陰謀之中,但可笑的是自己什麼時候陷入卻不自知。
七月末的這個夏夜,無風。蕭國鎮南元帥耶律楚材望著滿天星斗,滿心冰涼,竟在蕭國大軍內訌之中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耶律楚材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一張微笑的臉頓時跌入眼眶,猛地嚇了一跳,身體朝後猛地一躍,丹田卻提不起氣,身體向後一個踉蹌,撞到一張冰冷的溼牆上,再難退半步,徒手摸去,身後卻又空空蕩蕩,全不著力,大駭下四處張望,卻見自己似乎是在一處陰冷潮溼所在,四周漆黑不可見物,奇的是自己和眼前那人身上卻偏帶著一層淡淡的綠光,一切又看得清晰無比。
那人向後一退,綠光流動一遍,一張微笑的臉剎時變成了嬉皮笑臉:“呵呵,數日不見,耶律元帥的膽子怎麼忽然變小了許多?”
耶律楚材愣了愣,隨即卻定下神來,冷笑道:“李無憂,你又得意什麼?現在咱們倆一般是鬼,你又能強我多少?”
對面那“人”正是李無憂,聞言卻嘻嬉笑道:“是啊,我是不比你強多少。我雖然設計破了你隧陽城,可始終沒有能夠親手殺死你,讓你冤死在憲軍手裡,可真是遺憾得緊啊!”
“什麼?隧陽城被破?而且是你一手設計?”耶律楚材驚呼一聲,伸手去抓李無憂的衣領,眼見揪住,入手卻空空蕩蕩,不禁一怔。隨即才想起自己二人已然身死,多半在地府之中,悵然鬆手,喃喃道:“難怪,難怪了,我就說誰人有如此手筆,居然能一手策反我部下內鬥讓我眼睜睜看著卻全無還手之力,原來是你,這就難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