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可疑範圍後,會有專人清理地表的雜草和積石,緊接著就是考驗人品的時刻了。排頭的兩個工兵穿上重達五十斤的防護服,手裡拿著探雷針在地表小心試探穿插,以找到地雷的具體位置。
我目光炙炙地盯著正在作業的工兵小哥,內心湧起無限崇敬之情,頭一次看拆彈,激動興奮之情無以言表。拆彈是個危險活,不僅考驗耐心,更考驗專注力和判斷力,稍有不慎,極可能被炸飛。魏延上前瞧了一眼,見我擠在防護欄最前端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拉開我,哼唧了一聲有什麼好看的。我沒理他,眼睛全盯在工兵小哥剛挖出來的地雷上。雖然地雷都生鏽了,但隨隊的工兵連長說,要爆炸也是分分鐘的事。光一個下午的時間,連隊就拆除了三個地雷,使我不由得佩服元集大師的記憶能力和工兵作戰連的準確迅速。五福山的夜晚很寒冷,工兵連的戰士們忙活了一整天,吃過晚飯,都睡去了。我坐在帳篷裡與魏延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他手裡拿著龜甲把玩,卻不讓我觸碰。我靠著帳篷的邊沿,雙手環抱著膝蓋,靜靜聽他說些趣事。過了一會,我說我有點冷,你能不能燒一點真氣?魏延一個翻手,龜甲上冒出一團真火。與以往泛著磷光的真火不同,這一劑真火黃彤彤的,甚至有木柴翻起火星的噼啪之聲。魏延將真火移近我,教我伸出雙手,然後一眨眼的功夫,那一團真火便落到了我的掌間。我用雙手輕輕攏著,只覺手心的真火無限和煦溫暖,自手掌一直延伸到心尖。魏延的嘴角輕輕彎起。隔著微微顫動的火焰,魏延的眼神裡泛著一種令我無比心動的溫柔。我朝魏延輕輕靠過去,將頭枕在他的肩上,聞著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薄荷香氣,只覺周身的疲憊一掃而光,莫名心安。
半夢半醒之間,一陣窸窣之聲將我自淺眠中驚醒。我並不清醒,耳邊的窸窣之聲卻愈發響亮。那聲音似是將一人橫拖在地,硬拽過枯葉堆。那人垂下的腳將沿路的枯葉全都扒拉開了,留下一條稍顯泥濘的痕跡。我猛地從睡袋中坐起,觸目所及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就在意識迴鑾的前一秒,一聲無比悽厲的慘叫奪然扼住我,我的心猛地一跳。這一聲令我無端心悸的慘叫,叫我懼怕,叫我擔憂,叫我慌神。它透露出一股強烈的絕望,那是來自另一個遭受折磨的生命的呼救。我摸索著站起身,踢開睡袋,歪歪倒倒地上前拉開帳篷的拉鏈。星夜當空,林木蔥鬱,空氣裡透著一股刺骨的寒意。四下空曠無邊,偶有孤鳴的飛鳥。就在我準備回身之時,兩聲慘叫又破空而出,中間間隔大約兩秒。我聽得汗毛抖立,不再幻想我能前去營救的壯舉,打著赤腳向帳篷所在的方向狂奔。從我出帳到回帳,前後不過兩分鐘的時間,我卻仿若度日如年。睡袋裡尚有餘溫,棉質內裡擦著我冰涼的肌膚,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我自詡經過大風大浪,開過天眼,見過眾生魖魍,卻依舊敵不過那一聲悽厲慘叫所帶給我的震撼。浮生恰似冰底水,日夜東流人不知,一個個虛無寂寞日子的盡頭,等待我的,究竟又是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時間:6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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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
縮排睡袋裡的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那三聲悽厲的慘叫有如扎血的鐵釘,狠狠釘進我的神魂,令我手足無措,心悸不止。我回身看了一眼魏延,只見他雙目緊闔,睡得深沉。龜甲在半空中輕輕飄浮,罩著他的面門,又留出些空隙。真是難得的好術法啊,我暗自讚嘆道,不由得看呆了。我偷偷伸過手去,想要觸碰那龜甲,誰知那靈物竟偏移了寸許,不叫我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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