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身形猛地向後倒退出去,在三丈開外才堪堪停下,雙腳在地面上滑出兩道溝壑。
秦樓月則更為悽慘,七處關鍵竅穴被自己的淬毒「七鳳羽」所制,饒是她有歸真境的修為,此時也身形搖晃,幾乎要站立不穩。剛才的一拳,已經是她最後的餘力。
李玄都穩住身形之後,又重新來到秦樓月的面前。
秦樓月卻是一個踉蹌,半跪於地,她竭力抬起頭來,艱難問道:「你為何沒有中毒?」
李玄都伸出自己的左手,只見他的掌心和五根手指此時已是漆黑一片,只是這片漆黑凝而不散,無法徹底蔓延開來,甚至無法影響到近在咫尺的手腕,也就無從影響李玄都的全身。
這便是漏盡通的玄妙所在了。
秦樓月眼睜睜地看著李玄都從她的手中奪過短劍,然後臉色淡然地一劍刺入她的小腹之中。
對於歸真境的高手而言,這一劍還不足以致命,但是短劍刺入的部位卻很要命,正是下丹田氣海所在,如此便讓她無法運轉氣機逼出體內之毒。
接著李玄都又是一指點在她的眉心上,輕聲說了一句象棋弈語:「將軍。」
秦樓月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第二百零三章 一襲飛魚
李玄都扛著秦樓月行走在「天樂桃源」的陰暗小巷之中,像極了一個擄掠黃花閨女的江洋大盜,亦或是一個道貌岸然的斯文敗類。
不過李玄都的心思並不在肩上的女子身上,在這個時候,他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起了曾經於無意之中看到的一句先哲的話語:「位我上者,浩瀚天命;道德律令,於我心中。有二事焉,常在此心,敬而畏之,與日俱新,上則為日月,內則為德法。」
若是說得直白一些:「世界上有兩件東西能夠讓世人心懷敬畏,一件是心中之道德,另一件是頭上之天命。這兩種東西,愈時常愈持久地反覆地思索,它們就愈是歷久彌新,愈發讓人敬畏。」
這兩句話說得很是振聾發聵,可到了如今,絕大部分世人對於頭頂上的天命還是敬畏的,但是對於心中的道德卻總是不以為然。
包括李玄都在內,都難逃窠臼。
這也是李玄都從不以「君子」自居的緣故,雖然他尊崇儒家之人的信念,但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儒家中人,他只是一個江湖人,信奉儒家的江湖人,僅此而已。
就在此時,被李玄都扛在肩上的秦樓月悶哼一聲,緩緩醒轉過來。
李玄都無動於衷,收斂思緒,繼續前行。
秦樓月也不愧是一步一步踏足歸真境的高手,身上的幾處大穴和琵琶骨被李玄都刺入了七支「七鳳羽」,又被一劍刺入小腹之中,體內還有數股被李玄都強行灌注入體內的異種氣機,使得她的各處經脈好似河道堵塞,想要執行一個完整的大周天都極為困難,可她在最初的震驚之後便再無太多異樣,也沒有故意裝作還未醒來,只是沉默不語地陷入沉思之中。
現在的她空有一身氣機,卻變成了一盤散沙,就像被人打散的散兵遊勇,無法形成氣候,不過就算她有歸真境的體魄,暫時不會因為身上的傷勢而丟掉性命,但是性命卻已經操於此人的手中,生死都在人家的一念之間,秦樓月雖然沒有太多絕望情緒,但也心中明白,這回真的是陰溝裡翻了大船。
沉默了許久之後,秦樓月終於是沙啞開口道:「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李玄都簡短意賅地回答道:「也許你還有用。」
秦樓月頓時涼了半截,能夠說出這樣的話語,說明此人所圖甚大,而她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想到這兒,秦樓月又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玄都平靜道:「接下來還要你配合一些事情,所以我也不妨與你把話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