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樓春苦笑一聲,「自然不會放過,所以不瞞都督大人,妾身現在所想都是如何離開這『天樂桃源』。」
陸雁冰淡然道:「你覺得百媚娘做了天樂宗的宗主之後,還會偏安於『天樂桃源』一隅嗎?江湖之大,你又能逃到哪裡去?難道你忘了百媚孃的家人是如何死的了?」
連續三問,句句都問在了鳳樓春的心坎上,而且當年百媚孃家人的行蹤之所以會暴露,也是因為青鸞衛通風報信的緣故,此時陸雁冰這位青鸞衛右都督舊事重提,威脅之意溢於言表,方才陸雁冰說她擅於聽話外之音,此時又如何聽不出來?
鳳樓春涼了半截,低聲說道:「還請陸都督明示。」
陸雁冰微笑道:「醉春風其人,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今日百媚娘聯手我那位師兄一起發難,裡應外合,醉春風敗局已定。不過醉春風輸了卻不代表我那師兄和百媚娘就是贏了,如今天樂宗的局勢很微妙,誰勝誰負不過在一步之間,百媚娘能否坐穩宗主大位也未可知,難道大管事不想做天樂宗的宗主嗎?」
鳳樓春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真正聽到這句話從陸雁冰的口中說出時,還是悚然一驚。
她望著眼前這位一身男裝的女子,晦暗的眼神中又有了光,迷離恍惚。
陸雁冰從繡墩上緩緩起身,淡笑道:「我這就去將蚌鶴一併拿下。」
第二百二十章 漁翁在後
心臟破碎的醉春風死而不倒,仍舊保持著死前的動作,雙眼死死地盯著門外山下的「天樂桃源」,似是極為留戀。
百媚娘緩緩收回雙手,向後倒退幾步,望著這位師兄,神情複雜。
破陣子收徒十餘人,大弟子晝夜樂,二弟子醉春風,三弟子百媚娘,四弟子醜奴兒,這四人都是由他親自傳授,再往後的眾多弟子,比如秦樓月和翠樓吟等人,多數是由大師兄代師傳授。至於鳳樓春,則是破陣子的師侄,並非一脈所出。
本來按照道理而言,破陣子身故之後,應當由大師兄晝夜樂繼承宗主大位,可惜晝夜樂在玉虛鬥劍之前就已經身死,死於無道宗陷空王之手,正因為如此,才有破陣子與陷空王的生死一戰,這也讓原本與宗主大位無緣的醉春風有了繼任宗主的資格,也就是從此時起,當初那個有豪俠之風的「春風一醉」漸行漸遠,逐漸變成了今日的「天樂教主」。
現在回想起來,大師兄晝夜樂還在世的時候,倒是最好的一段的時光,師慈徒孝,兄友弟恭,那時候的醉春風和百媚娘都是正值青春,年歲相差無幾,拜師學藝,朝夕相處,有幾分年輕人之間似有若無的情意,只是兩人礙於情面、矜持等原因,始終沒有捅破過這層窗戶紙。待到後來,百媚娘離開師門外出遊歷,那些青年人的情絲就如酒中添水,滋味淡了,再到後來,醉春風心性大變,這份只存於心間的感情也就徹底無疾而終。
現在塵埃落定,再去挖出埋於心底的往事,倒是勉強可用一句古人之詩來言此時所感:「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就在百媚娘出神的時候,醜奴兒和秦樓月已經鬆開雙手,來到百媚孃的身前,由秦樓月輕聲開口道:「宗主。」
回過神來的百媚娘怔了一下,然後才意識到秦樓月是在對自己說話,下意識地搖頭道:「什麼宗主……」
秦樓月道:「如今醉春風已經伏誅,無論是按照功勞威望來算,還是依照當年老宗主收徒的排序,宗主之位都非師姐莫屬。」
醜奴兒也開口勸道:「秦師妹所言不錯,難道師姐要棄天樂宗於不顧嗎?師父的在天之靈怕是也不能瞑目。」
雖然天樂宗有入門之後以詞名代人名的規矩,但很多時候也不好直呼全名,於是平日稱呼時便將詞名的首字作為一個領稱,所以秦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