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官微微一怔:「你猜出來了?沒錯,我用『太陰十三劍』從你手中換了屍丹,寧憶同意為了這顆屍丹為我賣命三年,在這三年之中聽從我的差遣,所以我說他是我的人。」
李玄都問道:「寧憶什麼時候過來?」
宮官用摺扇拍了拍掌心:「大概還得有幾天,我們不用等他,他自會來尋我們。」
李玄都忽然說道:「寧憶的夢要醒了。」
宮官愣了一下,隨即便明白過來。李玄都說寧憶一直是自欺欺人,而屍丹又必然不能復活他的心上人,那麼寧憶苦心編織用來欺騙自己的夢境便再也維持不下去。
當寧憶從這個自欺的夢境中醒轉過來,是變回當年那個大殺四方的「血刀」?或是大徹大悟放下屠刀?還是如李玄都這般,真正看開了,拿得起,也放得下。
宮官忽然有些不確定了。若是第三種情況也就罷了,如果是前兩種情況,她豈不是做了筆血本無歸的買賣?
李玄都輕聲道:「寧憶早年時也是飽讀聖賢書的讀書人,希望他還沒把那些聖賢道理忘光,不再自囚於樊籠之中,早日出來為這個世道做些事情。」
宮官有些焦慮,不由輕輕扶額。
李玄都不再理會這個不見真性情的女人,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行去。
這時候,顏飛卿已經拉著蘇雲媗走進了客棧的大堂。此時大堂中只有沈掌櫃和陸夫人,陸夫人吐了個煙圈,似笑非笑道:「新婚燕爾,羨煞旁人。」
顏飛卿微笑道:「待到我們大婚時,還望沈大先生和陸夫人不吝賞光。」
陸夫人正要開口說話,沈無憂將手中的毛筆擱在了筆架上,於是陸夫人便不再多說半個字。
沈無憂緩緩開口道:「這是喜事,也是大事,沈某人自當前往道賀。」
蘇雲媗和顏飛卿對視一眼,都有些驚訝,沒想到沈無憂會答應得這麼痛快,於是顏飛卿稽首,蘇雲媗行叉手禮。
沈無憂抱拳還禮。
此時天色已暗,蘇雲媗與顏飛卿雖已是定下婚事,但始終未及於亂,兩人都是守禮之人,此時自是不能同房而眠,而兩人許多時日未見,又有話要說,有衷情要訴,於是就在這大堂中坐了下來,輕聲低語。
待到大概子時時分的時候,又有客至。
來人是個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的漢子,布衣草鞋,身後還背著個斗笠。再看相貌,方臉,濃眉,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只是不知為何,眉頭總是微微皺著,嘴角微微下垂,又平添了幾分煞氣。
僅僅從面相而言,這是個很矛盾的人,有忠義剛毅之相,又有兇狠暴戾之相。
他走進客棧敞開的院門,來到大堂前,環視一週之後,抱拳道:「在下宋輔臣。」
第二十六章 孤臣孽子
正道十二宗和邪道十宗,總共二十二個宗門,家大業大,不可能每個人都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總有些在江湖上聲名不顯卻在宗內分量很重的人,比如說清微宗的司徒玄略,江湖上皆知大先生司徒玄策,卻很少有人知道司徒玄策還有個弟弟司徒玄略,凡是知道司徒玄略其人的,多半是真正的老江湖了。宋輔臣也是這樣的角色,名聲不顯,卻極其重要,是為澹臺雲的心腹,否則也不可能委任他去說服天公將軍唐周。
不過此去必然是千難萬險,地師必會派人截殺。若論勢力,崛起不過十餘年的澹臺雲自是無法與樹大根深的地師徐無鬼相較,所以只能求助於大天師張靜修,於是就有了這次包括顏飛卿和蘇雲媗在內的護送之事。
至於李玄都,也有自己的考量。拋開那些大義不談,只說人情,經過清微宗勸諫一事,「五炁真丹」的人情,他已經有了個交代。而他之所以能從藏老人手中活下來並得到「白骨玄妙尊」,大天師可謂是居功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