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刀面前,有何陣法?有何罡氣?
當日他與李玄都在南山園聽雨夜談,聽完李玄都說劍之後,他有感悟出一刀。
雖然他不能像當年的李玄都那般將萬千雨滴重新託舉回九天之上,卻能在這片雨幕分開一線。
大雨滂沱。
一個個雨滴是就像一顆顆珠子,雨滴連線成線,整個雨幕彷彿是一幕珠簾,隨著胡良的一刀遞出,整張「珠簾」彷彿被兩隻無形大手向兩邊撥開撩起,分開中間的一片清明。
第七十五章 術法之道
胡良原本就憑藉學自補天宗的天闕功而稱雄西北,雖然不以機巧見長,但是單以氣機雄厚程度而論,已是先天境高手中的佼佼者,弱項反而是武學術法,但他在武德十年進入軍伍之後,於沙場攻伐之中自創「烈火燎原刀法」,不斷查漏補缺,取精用宏,再加上得自無道宗的「大宗師」,已經在先天境中罕有敵手,若非他後來參與帝京一戰而受傷,其實已經可以尋覓時機突破出神入化三境的第一境歸真境。
在帝京之戰後,胡良又被李玄都傳授「坐忘禪功」,並與李玄都交流心得,以此深厚積累,使得胡良迅速由先天境的谷底重回先天境山巔,而非像陳孤鴻那般,哪怕養傷數年也僅僅是勉強維持先天境的谷底位置。
可就算如此,當胡良遇到吳師幡之後,仍是佔不到太多便宜。
吳師幡的氣機與胡良相差無幾,身上有幾件異寶,也遠遠比不上「大宗師」這般神兵利器,照理來說,吳師幡應該遠遠不是胡良的對手才對,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吳師幡修行多年,雖然因為自身資質之故,遲遲不能踏足歸真境,但他卻蒐集了大量旁門左道之術,其中更是不乏「煉屍陣」這般禁術,即使他因為三弊五缺之故,雙眼被毀,可與人交手時,憑藉各種讓人難以防備的秘術手段,仍是十分難纏。
兩人先前相互糾纏廝殺一路,胡良對此深有感觸,所以此番交手,胡良打定主意要以快取勝,看似尋常隨意,不沾染絲毫煙火氣的一刀遞之後出,分開雨幕,無聲無息地近身到吳師幡的身前。
這一刀好似縮地成寸一般。
在李玄都的眼中,只有一道雪亮白芒閃過。而在王烈和何勁等人看來,胡良的殘影還停留在原地,但實際上「大宗師」的刀鋒已經斬到吳師幡的面前,若是換成一個境界稍弱之人,恐怕直到人頭落地之後,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吳師幡雖然目盲,但仍是覺得「眼」前驟然白茫茫一片,隨之而來的是割裂肌膚的凌厲刀氣寸寸欺近。
面對這一刀,吳師幡受到刀氣牽引,體內氣機自行運轉起「無相罡氣」。
此種功法,顧名思義,就是不著形相,無跡可尋,只要運轉此功,便會在身周體表生出一層無形無相的罡氣,有此罡氣護體,站立於激流瀑布之下,或是於狂風暴雨中漫步而行,全身衣袂都不沾絲毫濕氣,對上敵手時,無論是刀槍劍戟,還是暗器用毒,亦或是拳掌勁力、隔空氣機,都可抵禦,已經脫離中成之法的範疇,可以屬於上成之法。
大宗師的刀鋒瞬間欺近,距離吳師幡的額頭只剩下三寸距離,只是這三寸距離卻如天塹一般,每壓近一寸都極為艱難,只能緩緩推進。
吳師幡抬起頭,以黑洞洞的眼眶「望」著近在咫尺的刀尖,伸出枯瘦手指在眼前勾勾畫畫。
他先寫了一個「金」字,又寫了一個「真」字,兩者合一,便是一個「鎮」字。
這個似虛似實的「鎮」字轟然落下,剛好落在胡良的身上,胡良頓時感覺自己好似背負有萬鈞之重,別說再往前推進一寸,就是直腰而立都倍感艱難。
正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術法介於真幻虛實之間,信之則靈,被陽剛之物剋制,正因為如此,民間才會盛傳惡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