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錦兒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李公子,『血刀』寧憶此來……」
李玄都沒有見外,不過也沒有合盤托出,只是道:「與我定下了一戰之約。」
錢錦兒微微一驚:「如此說來,李公子距離恢復當年境界已經不遠。」
李玄都自嘲道:「也許吧。」
錢錦兒聽到這個模稜兩可的答案,有些摸不準李玄都的心思,便不再發問,轉而開始為李玄都介紹寺內的種種風景。
經過此事之後,李玄都徹底沒了繼續在這繁華佳麗地繼續停留的心思,從大報恩寺返回之後,正式向錢青白告辭。這一次,錢青白沒有過多挽留,只是說錢家當下剛好有商隊要去齊州。
李玄都心領神會,順勢請求讓他跟隨錢家的商隊前往齊州。如此一來,一則可以省卻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二則也可以掩人耳目,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希望他能順利返回齊州,而如今的齊州也是一片亂象,正是青陽教肆虐之地,齊州不比天高皇帝遠的西北和關外遼東,緊鄰帝京和直隸,正所謂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朝廷便不能無動於衷了,於是派出官軍鎮壓青陽教亂匪,雙方在齊州境內連番惡戰,形成拉鋸、對峙之勢,使得齊州也大有步秦州、涼州後塵的架勢。
不過無論是朝廷的官軍也好,還是青陽教也罷,都少不得要糧食、鐵器、鹽茶等物,所以商隊還勉強算是暢通,錢家作為一等一的大商人,自然也有專門渠道,如果李玄都能藉助錢家的路子返回齊州,自然不失為一個極佳選擇。
李玄都在臨行之前,又碰巧遇到了聽風樓的樑子,也許說碰巧並不合適,因為以聽風樓的耳目靈通,必然是樑子專程來見李玄都。
兩人來到路邊的一座茶樓,要了一壺最貴的好茶。
樑子歉意道:「這次金陵府之變,是我們聽風樓的疏忽,還望公子見諒。」
李玄都搖了搖頭道:「事關牝女、無道、道種三宗之謀劃,若是聽風樓也能知悉清楚,怕是這江湖上便沒了聽風樓的立足之地。」
樑子苦笑點頭道:「公子能夠體諒就好。」
李玄都問道:「怎麼不見辰部青鳥?」
樑子回答道:「此番事了,她已經返回中州。」
李玄都點了點頭,又道:「想必梁夫人已經知曉,我不日便要動身離開金陵府,不知梁夫人今日來見我,有何指教?」
樑子稍微猶豫了一下,道:「指教不敢當,只是想要知會李公子一聲,我們聽風樓在齊州也設有分樓,主事的是寅部青鳥,她姓李,公子可以叫她李寅,若是公子還有需要的地方,盡可找她就是。」
李玄都玩笑道:「如今我可沒有那麼多的太平錢。」
樑子微笑道:「總樓那邊已經傳過命令,因為這次金陵之事的過錯在於我們聽風樓,所以公子下次還要探知什麼訊息,可以免去一應費用。」
李玄都沒有推辭,拱手道:「那就多謝了。」
樑子微微一笑:「若是公子沒有其他要求,妾身便先行告退了。」
李玄都點頭道:「梁夫人自便就是。」
這位聽風樓的子部青鳥起身離去,李玄都一人獨坐,伸手舉起茶杯,輕輕旋轉,看著杯中的清茶微微蕩漾起漣漪。
都說近鄉情怯,李玄都也是如此。
雖說他剛剛離開師門不過半年的時間,可在這一來一回之間,李玄都的身上已經擔負了太多東西。
來路短去路長,來時無事一身輕,只是受人所託去救人而已,可回去時,身上卻多了許多人的期許,也欠下了許多人情。江湖,除了刀光劍影,還有人情世故。人情,是要還的,李玄都自然不能再無事一身輕。
想到這裡,李玄都就有些憂慮。
師門裡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