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吃什麼早說,好傳給廚房裡去。”寶玉道:“還是隨便罷,不必鬧的大驚小怪的。倒是要幾個果子擱在那屋裡,借點果子香。”襲人道:“那個屋裡好別的都不大幹淨,只有晴雯起先住的那一間,因一向無人,還乾淨。就是清冷些。”寶玉道:“不妨,把火盆挪過去就是了。”襲人答應了。正說著,只見一個小丫頭端了一個茶盤兒,一個碗,一雙牙箸,遞給麝月道:“這是剛才花姑娘要的,廚房裡老婆子送了來了。”
麝月接了一看,卻是一碗燕窩湯,便問襲人道:“這是姐姐要的麼?”襲人笑道:“昨夜二爺沒吃飯,又翻騰了一夜,想來今兒早起心裡必是發空的,所以我告訴小丫頭們,叫廚房裡做了這個來的。”襲人一面叫小丫頭放桌兒。麝月打發寶玉喝了,漱了口,只見秋紋走來說道:“那屋裡已經收拾妥了,但等著一時炭勁過了,二爺再進去罷。”寶玉點頭,只是一腔心事,懶意說話。
第四百四十四章 做媒
一時小丫頭來請,說:“筆硯都安放妥當了。”寶玉道:“知道了。”又一個小丫頭回道:“早飯得了,二爺在那裡吃?”寶玉道:“就拿了來罷,不必累贅了。”小丫頭答應了自去,一時端上飯來。寶玉笑了一笑,向麝月襲人道:“我心裡悶得很,自己吃只怕又吃不下去,不如你們兩個同我一塊兒吃,或者吃的香甜,我也多吃些。”
麝月笑道:“這是二爺的高興,我們可不敢。”襲人道:“其實也使得,我們一處喝酒,也不止今日。只是偶然替你解悶兒還使得,若認真這樣,還有什麼規矩體統呢。”說著,三人坐下。寶玉在上首,襲人麝月兩個打橫陪著。吃了飯,小丫頭端上漱口茶來,兩個看著撤了下去。寶玉因端著茶,默默如有所思,又坐了一坐,便問道:“那屋裡收拾妥了麼?”麝月道:“頭裡就回過了。這會子又問!”
寶玉略坐了一坐,便過這間屋子來。親自點了一炷香,擺上些果品,便叫人出去,關上門。外面襲人等都靜悄無聲。寶玉拿了一幅泥金角花的粉紅箋出來,口中祝了幾句,便提起筆來寫道:怡紅主人焚付晴姐知之:酌茗清香,庶幾來饗。其詞雲:
隨身伴,獨自意綢繆。誰料風波平地起,頓教軀命即時休:孰與話輕柔
東逝水,無復向西流。想像更無懷夢草,添衣還見翠雲裘。脈脈使人愁!寫畢,就在香上點個火,焚化了。靜靜兒等著,直待一炷香點盡了,才開門出來。襲人道:“怎麼出來了想來又悶的慌了?”寶玉笑了一笑,假說道:“我原是心裡煩,才找個清靜地方兒坐坐。這會子好了,還要外頭走走去呢。”
說著一徑出來到了瀟湘館裡。在院裡問道:“林妹妹在家裡呢麼?”紫鵑接應道:“是誰?”掀簾看時,笑道:“原來是寶二爺。姑娘在屋裡呢,請二爺到屋裡坐著。”
寶玉同著紫鵑走進來。黛玉卻在裡間呢,說道:“紫鵑,請二爺屋裡坐罷。”寶玉走到裡間門口,看見新寫的一副紫墨色泥金雲龍箋的小對,上寫著:“綠窗明月在,青史古人空。”寶玉看見,笑了一笑,走入門去,笑問道:“妹妹做什麼呢?”黛玉站起來,迎了兩步,笑著讓道:“請坐。我在這裡寫經,只剩得兩行了。等寫完了再說話兒。”因叫雪雁倒茶。
寶玉道:“你別動,只管寫。”說著,一面看見中間掛著一幅單條,上面畫著一個嫦娥,帶著一個侍者;又一個女仙,也有一個侍者,捧著一個長長兒的衣囊似的。二人身旁邊略有些雲護,別無點綴,全仿李龍眠白描筆意,上有“鬥寒圖”三字,用八分書寫著。寶玉道:“妹妹這幅鬥寒圖可是新掛上的?”黛玉道:“可不是昨日他們收拾屋子,我想起來,拿出來叫他們掛上的。”
寶玉道:“是什麼出處?”黛玉笑道:“眼前熟的很的,還要問人。”寶玉笑道:“我一時想不起,妹妹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