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靖言疲倦睏乏,在顛簸的驢車上忍不住睏意,靠在傅昭陽肩頭睡了過去。她的頭髮依舊潮溼,在他肩上洇出一個溼印。傅昭陽微笑著,將她的頭髮攏好,環著她的肩膀,讓她倚得更舒適安穩。
另一架驢車超越上來,車上的隊員們開心地喊著:“又超過一輛,加油,加油!”楚羚在後排,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正看見傅昭陽低著頭,憐愛地凝視著懷中的女孩。她一瞬間心情低落,黯然轉過身去。
左君想要再寫一篇關於攀巖隊的文章,拿著記事本去找楚羚,說:“你談談參加比賽的感受,還有對攀巖隊未來發展的想法吧。”
她緩緩搖頭:“參加完八月份的全國賽之後,我就不留在攀巖隊裡了。”
“這……”左君惋惜道,“我覺得傅隊還有意,推薦你作為下一任隊長的候選人。”
楚羚泫然欲泣:“你覺得,我還有留下來的勇氣麼?”
傅昭陽聽到風聲,約了楚羚幾次她都託辭推卻,於是查了珠寶專業的課表,在實習車間門外等她下課。
“聽說你要退隊?”他開門見山。
楚羚點頭。
“你已經練了這麼多年,不覺得太可惜麼?”傅昭陽面色嚴肅,“而且,你自己又很喜歡攀巖,你不是曾經說,對它的熱愛已經是生命的一部分了麼?”
“沒錯……可,我的生命有更重要的部分。”楚羚抬起頭,“不要問我退隊的原因,你比誰都清楚,不是麼?”
傅昭陽低嘆:“我們……這次莫莫已經做了很大的犧牲了。我希望你也能為大局考慮。”
“對不起,我做不到。”她笑得有些悲慼。
當邵聲作為下一個說客出現時,楚羚壓抑的不快都爆發出來:“你們總在勸我,那你能不能去勸勸她?其實她已經什麼都有了,攀巖這事情,就不要再和我搶了。我只有這麼一個避風港,這麼一點點的心理安慰。”
邵聲蹙眉:“莫莫已經沒有參加這次的比賽了,你還想老傅怎麼要求她,讓她退隊?”
“我知道這樣很過分,所以,我只是自己想退出而已。”楚羚悽然道,“呵,我也想要和她和平共處,可是我沒那麼大度,做不到若無其事地面對他倆。”
“你不覺得太可惜了,放棄你最喜歡的事情?”
“我最喜歡的已經失去了。”楚羚難過,“最難過的事情,就是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愛上了別人。那麼多女生喜歡你,師兄你大概不會明白。”
邵聲拍拍她的頭,輕輕抱了抱她。“一切都會好的,會過去的。”
告別楚羚,他在校園中漫無目的地走著,路過體育場,忍不住走到通往巖壁的大門下。仰起頭,好像看見她緊張地騎在鐵絲網上,抓緊欄杆,楚楚可憐地顫聲道:“邵聲哥哥,我錯啦。”然後她跳下來,有那麼一瞬,被自己緊緊地抱在懷裡。
邵聲甩甩頭,繞著操場大步跑起來,連續做了幾個急速衝刺。直到有些岔氣,才跌坐在中央的草坪上,仰天躺倒。城市灰暗的天空中,模糊的星子也不再眨著眼睛。
“城裡難得看到這麼好的夜空呢。”似乎聽到她歡快的聲音。在朦朧一片光暈中,纖巧的身影翩然起舞,轉身淺笑。
梨花院落溶溶月,滿架薔薇一院香。
第十章 得失之間
八月份接連兩場全國比賽,好在其中一場和軍訓沒有時間衝突。莫靖言躊躇滿志報了名,積極投入到賽前準備中。楚羚依舊不參加大家的集訓,偶爾來巖壁,也只找邵聲指線保護。傅昭陽無奈,只好順水推舟,在隊裡例會上宣佈將曾經獲得全國比賽名次的四五名隊員劃為一個訓練小組。
莫靖言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她尚且沉浸在即將參加大賽的興奮中。多年後,她也曾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