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使既是帶著陛下旨意巡邊,那便讓他看看咱們安西最真實的樣子。”薛凜倒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讓人盯緊些,若巡邊使到北關時及時來報,於情於理,我得到城門處親迎。”
“可都督你的傷……”另一個幕僚高崎皺起眉來,眼泛顧慮。
“雖是傷了,也不能怠慢了朝廷來使。何況……我受了傷,可不就正要讓巡邊使瞧瞧,這安西大都督也不是那麼好當的。”薛凜往後側了側耳,轉過頭,果然瞧見明漪皺眉站在隔扇邊。
薛凜朝著她牽了牽唇角,回過頭輕揮手,王、高二人並許宥三個拱了拱手,轉身而去,許宥離開前卻還朝著明漪擠了擠眼睛,只是待薛凜冷眼掃過來時,他已經敏銳地端肅了一張臉,目不斜視轉身走了。
待他們走了,薛凜這才轉身走向明漪,“昨夜一宿沒睡,方才見你睡得沉,本想讓你多睡會兒的。”
明漪卻是皺著眉問出心中疑慮,“巡邊使?朝廷什麼時候派了個巡邊使來?”而且,人都快到北關了,可見並非這兩日才該有的訊息。
“是你忙著籌備商隊的時候。”薛凜沉吟著道,“那個時候你忙得腳不沾地的,左右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我便沒有告訴你。”抬眼見明漪皺緊了眉,眼中憂慮重重,他嘆了一聲,伸手過去,隔著衣袖握了她的手臂,一壁將她往屋裡拉,一壁道,“你也別多想,咱們這兒先有河、壽二州之亂,後來這紀州動靜鬧得也不小,朝廷那頭總有些人坐不住了。這巡邊使來,不過是讓朝廷裡有些人放心罷了,夫人也要寬心,這安西十四州,巡邊使都可來,見到的東西也無不可對人言。”
“可是……”明漪皺緊眉,籌備商隊事宜前,她也曾收到過望京的家書和李鳳嬌的來信,可信中都未提及此事。莫非就是來信之後的事兒,那這巡邊使未免也來得太快,難道是直奔北關而來?
像是知道她心中猜測,薛凜輕聲道,“安西十四州,這位巡邊使沒去別的地方,而是直奔北關而來,許是要先見過了我,再去別州。當然,也或許他的隨從去了別州暗訪也不是不可能。對了,說起來,這位巡邊使與夫人和我也是舊識。”
明漪卻是聽得心口一跳,“是何人?”
“褚家大公子,褚晏澤!”
“怎麼可能?”明漪驚聲,“他不是剛剛喪母嗎?眼下應該還在丁憂才是!”
“聽說是陛下奪了情。”
“就為了讓他代陛下巡邊?”明漪臉上的憂慮反而更重了兩分。
“是啊,如今這位褚大公子可是聖眷正濃啊!”薛凜這話,卻讓明漪心口微涼。
褚家……她在離京之前,分明已經提醒過皇舅舅,為何他還會如此重用褚晏澤?巡邊使……在她記憶中,前生並未有過這樣的事兒,那到底……又是何處出了差錯?
季夏的天裡,明漪驀然沁出了一掌的冷汗。
“夫人實在不必過於憂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不是說了嗎?你信我,也信你自己,我們在一處,何懼?”薛凜緊了她的手,沉聲道。
明漪定了定神,點點頭,微雨卻在這時,拿著一封信疾步而來,“夫人,望京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