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次我總算明白,雙眼無神也好,態度軟弱也好,這些都遠不及你的身體健康重要。
十月三十日
幾場秋雨過後,杭城氣溫驟降。大概是在雲南的那場病還沒好全,你被杭州凜冽的北風一吹,又病倒了。
十一月二日
這次的病來勢洶洶,連陳述都難得的收起了嘴角的笑意。
斷斷續續的高燒讓你神志不清,分不開夢境與現實。我還因此被陳述冤枉,說是給你帶了龍鬚糖。這恐怕是你做夢夢到的罷。
十一月六日
我去醫院看你。說了幾句之後起身為你倒水,卻聽見背後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一回頭,便看見你捂著胸口倒在床上,滿頭冷汗。想起這兩天你總說胸口悶,我的心猛的咯噔了一下。
我飛快地敲了床頭的鈴。沒一會兒,陳述帶著一群護士破門而入。他簡單地看了一下情況後,就朝護士喊:“是原發性氣胸,準備胸腔膜穿刺!”
“請閒雜人等出去,我們要對病人進行急救。”
我被轟到了走廊上。
十一月七日
再次見到你時,你又是插滿管子躺在ICU裡。
從你的病史來看,你高中時得過一次氣胸,這一回算是復發。所以陳述說,你最好接受一次手術。
你父親接到出版社訊息後便將你轉了院。
三月六日
你拖著行李箱立在我家門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個……我可不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段時間。我會付房租的。”
我抱胸靠在門邊:“我可以問一下為什麼嗎?”“我對我父親說,我想要過真正獨立的生活,想要自己出去租房子住。然後他同意了,但是我發現外面的房租都太貴……”
“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你去年病成那個樣子,沒把你爸嚇成心臟病就很好了,他怎麼還放心讓你出來獨立?”“因為我巧舌如簧啊。”“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逃出來的。”“不是!”“那我問你,你還有沒有去出版社上班。”“那個,他們說,我在家裡幹活也是一樣的。”
你明明已經是個成年人了,連謊話都說不好。不過,既然是送上門的肥肉,豈有不要的道理。我拿過你的箱子,說:“進來吧”
我本想晚飯在隔壁老吳家將就一下的,但既然你來了,今日就花點錢下館子。
那家店在夜市裡,只有老杭州才找得到。我來杭州也快十年了,這種事還是知道的。這家店的東坡肉做得極好,只可惜你吃不慣肥肉,全推給我吃了。
總的來說,我今日心情不錯,唯一一件不愉快的事,便是在幫你整理行李時,找到了《逝》。
我討厭《逝》,因為它很幼稚。它的幼稚在於它是一部穿越小說。我那時不懂,現在懂了,世上不會有穿越時空這種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三月十日
自前幾天下館子以來,我一直叫外賣來維持生存狀態。你覺得這樣不好,便說要自己來做飯。
這令我很吃驚,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少爺,沒想到竟還能幹這類有技術含量的活。
可是,等你把菜端上桌後,我開始後悔了。
“你把鯽魚拿去清蒸我理解。但為什麼連小青菜都要清蒸?”夏寒理直氣壯地說道:“我體弱肺虛,忌油煙。還有,那小青菜不是清蒸,我只是把它過了一下水。而且,我有好好調味的。”
我嚐了一口魚:“根本沒味道啊。”“那是因為你平時重口味的東西吃太多了。味蕾壞掉了。”
也許吃久了就習慣了——面對這苦行僧一般的伙食,我這樣安慰自己。
三月十三日
鹽城雲同的新作《山在虛無縹緲間》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