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之南進來後,第一眼也注意到了右邊首座上的男人,絲質的襯衫,3月還帶著冬日未散盡的寒意,外面竟然只罩了一件薄風衣,雖然是長髮卻並不女氣,眼神懶散,邪魅又讓人心中不安,因為雖然對方什麼也沒做,散漫的氣質卻給人一種下一秒就能給你一槍的感覺。
秦鶴給鄭之南的感覺是深不可測,猜不透,而這個男人則有種看似懶散,實則陰森,脊背發涼的感覺,那是毫不遮掩的龐大氣場。
鄭之南看了一眼便立即收回了視線,這人一定就是北境城城主赫連烈,不再做其他人選。
在這場宴會里,鄭之南是個倒酒端盤子的角色,節目一邊演著,大家一邊喝著酒閒聊,酒過三巡,不知道是哪位酒意上頭,笑嘻嘻的盯著秦鶴旁邊乖乖扮演隨從的鄭之南對秦鶴說:“舞臺上這人的琴哪裡有城主身邊的那位隨從來的好?”這人是另外一位曾經和鄭重安有過合作的小城主,跟在像雲鳳城或者月裳城這樣的大城身邊討生活,估計是日子過得太好,酒喝得有點多,心思有些沒壓制住,將心理的話說了出來。
赫連烈本來就對鄭之南頗感興趣,聞言就知道那人是在指鄭之南,哪裡放過這機會,立即假意好奇實則起鬨的問秦鶴說:“秦城主身邊還有這樣的人才?是因為彈得太好,捨不得給我們在座的聽嗎?”
舞臺上那位正在演奏的鋼琴家誠惶誠恐,要不是業務足夠熟練,彈錯幾個音都是輕的。
秦鶴端著酒杯,聞言故作不知的樣子側過臉去問垂眸沒看大家的鄭之南。
“你會彈琴?”
鄭之南聞言嗯了一聲。
赫連烈聞言閒適無比的喝了一口酒笑著道:“這隨從是什麼來路,怎麼秦城主都不知道,你這個來當陪客的人卻知道的這麼清楚?”故意調笑。
那一開始提議的人聞言立即朗聲道:“北境城城主大概不知,這位是曾經雲鳳城鄭重安的兒子,如今秦城主大仇得報,這曾經的大少爺現在只不過是秦城主身邊的倒酒下人,雖然是下人,但這雙手彈出來的曲子是真的好聽。”殷勤解釋。
赫連烈再次看向秦鶴說:“這倒有趣了,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
這樣的事情,秦鶴怎麼會拂了對方的面子,側過臉吩咐鄭之南過去演奏一曲。
鄭之南的確會彈琴,不過他練得曲子都是現實社會里的曲子,和這個異世大陸裡的鋼琴曲完全不一樣,風格也多有不同。
不過反正是架空世界,為了不出錯,彈個拿手的吧。
雖然這種被當成猴子一樣耍把戲的感覺並不好受,但鄭之南倒挺會安慰自己,不就是彈首曲子,憑良心說,這事兒真沒啥。
沉默著走到舞臺上的鄭之南沒看到被外派到雲鳳城處理事務的鴉今日也剛好回來,他看著鄭之南挺直著脊揹走上舞臺,坐在鋼琴椅上,讓兩隻素白如玉,從來都是拿筆拿書的手放在了黑白色的琴鍵上,為他人助興。
他看他沉默的眉眼,看他平靜的舉止。
當悅耳動聽的音樂從舞臺上傳來時,鴉那顆躁動甚至有些氣惱的心忽然就被撫平了。
悠揚動人,婉約溫柔,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撫慰每個人的心房,如此特別,如此吸引人,連帶的讓穿著下人服的鄭之南變得奪目起來。
秦鶴也不由愣了一下,他聽過不少鋼琴曲,卻從來沒聽過這樣特別的曲子,沒有炫技,沒有激烈的節點,有的是溫柔如水,如風如月,讓人彷彿置身在鳥語花香的樹林中,地面上的鮮花一朵朵盛開,樹枝上的樹葉被吹動,上一秒還頗為浮躁的氣氛忽然就變得平靜祥和起來。
赫連烈手指敲擊桌面,一下兩下,看著鄭之南專注的神情,看他的一點側臉,看他瑩潤的唇,挺直的鼻,還有優雅的頸部,還有那雙骨節分明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