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這中間經歷的事情太多,如今想起這一幕,已經恍如隔世。紀千羽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忽而感受到徹骨的冷。她這一次乾淨齊整,走出來的姿態比上一次來得趾高氣昂得多,然而再也沒有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為她遮去不屈之下所有的狼狽,也沒有一個背影走在她前面,能讓她追著這道光走過無邊的長夜。
所以她當時才說別對她太好。不然對於她來說,一直吃苦沒什麼,感受過更好的日子後又讓她回去原來的生活,那太難熬了,比一直過不好的日子還要糟糕。
可是怎麼辦呢。
人總是在窮極一生去追逐自己渴望擁有的東西,費力千辛萬苦,走遍長途跋涉,只要能擁有哪怕區區一秒,下一刻死去臉上也帶著微笑。
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心甘情願,哪怕受到最嚴厲的懲罰。只希望她所渴望憧憬的那個人,遠遠地站在她窮極一生也追不到的地方微笑,那麼遙遠,那麼美好。
願世間一切苦痛都不加諸他身,願他永遠高高在上遠離眾生凡塵。
讓一切成為最初的樣子,讓一切都活在最好的時間。
而她沒有明亮的未來,願意埋葬在逝去的昨天。
走廊裡空無一人,音樂聲依稀是溫柔哀傷的調子。她筆直地站著,深深地將臉埋在掌心,在《月光邊境》柔軟的嘆息中,淚水一滴滴從指縫中滴落,掉進柔軟的地毯裡。
悄無聲息,沒有人會記得。
第二天她去了一趟機場。
雖然最近的事情紛亂嘈雜洶湧而至,但與人定下的送別約定她還記在心裡。可惜當初約定是兩個人共同許諾的,如今來踐行的只剩下她一個。紀千羽站在機場裡,和寧薇沉默著互相對視,彼此都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們之間本來也來得沒那麼熟,不過是見過幾面,全靠傅遇風從中維繫,如今中心的人不在了,她們兩個待在一起,怎麼都覺得怪異。還是寧薇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拖著自己的隨身行李箱站在安檢外面,朝紀千羽彎起眼睛笑了一下。
“遇風很少失約的,這一次真是難得,下次見了他一定好好的罰他幾杯,你到時可不要攔著。”
紀千羽看著她沒有說話,寧薇也不覺得特別尷尬,笑眯眯的朝她歪了下頭:“對了,我有跟你說過嗎?我這次千里迢迢地從奧地利來到這裡,目的當然不是幫你們譜曲當勞力的,我是來跟傅遇風告白的——雖然被你搶了先,話我沒能說出口就是了。”
提到這件事情,紀千羽終於有了一些反應。她朝寧薇笑笑,唇角的弧度雖然很淡,但尚算真心實意:“其實你第一次見到我時,我們都還沒有在一起。你運氣不太好,晚來一步被我搶了先。”
“啊?這麼巧?”寧薇吃驚地張開了嘴,這個答案顯然很出乎她的意料。她看著紀千羽,咬著唇想了想問:“那你們認識多久了啊?”
紀千羽:“半年吧。”
“哦……”寧薇點點頭,應了一聲,眨眨眼,如釋重負地朝她笑笑。
“那還好,不是我晚來一步。,”她輕聲說,自嘲地搖了搖頭。
“我認識他這是第九年了,感情果然是兩個人的事,一個人的心裡只有一條路,如果走在這條路上,那要不了多久就能走進他的心裡,而如果沒有那個緣分的話,怎麼都不是沒有辦法的。”
說什麼好像都顯得刻意,紀千羽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寧薇卻看著她繼續問道:“有件事情我有點好奇,遇風在病情加重前自己其實有察覺,我問她是不是和你有關,他沒有否認。你知道這件事嗎?”
寧薇還不知道傅遇風的右手被傷也是因為她的原因,但若說之前傅遇風可以提及的狀況,她也心知肚明。紀千羽無聲地點了點頭,無聲垂眸,有些艱難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