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遇風朝她迎面走來,高階定製的黑西裝白襯衫剪裁精緻流暢,袖口細節雅緻,溫莎結端正平整,襯得他身形頎長,眉眼溫潤清朗,無論從東方還是西方的審美來看,都風度翩翩得無可挑剔。寧薇快步迎了上去,上下打量他一遍,慶幸地拍了拍胸口。
“我都有點害怕你時間趕不上……看到飛機晚點的訊息心都提起來了。”
“沒有晚太久。”傅遇風朝她笑笑,精神狀態很好,看不出半點剛下飛機趕到這裡的樣子。他將襯衫袖口仔細扣好,毫不避諱地將手展露在人前,露出掌心裡結疤還沒有脫落的傷口。寧薇看著眼皮一跳,想了想卻沒有多問。這個時候再問他手部的情況顯然毫無意義,她也相信傅遇風對此心中有數,沒有一拼的能力不會貿然答應。
畢竟今天懸在他輸贏結果上的代價,還有紀千羽的未來……寧薇心情複雜地嘆了口氣,聲音放低,不知是說給誰聽:“這麼長時間不見面忍都忍了,結果偏偏比賽前夕冒著趕不上的危險,也要去見她一面。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衝動的人?”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從他進場開始,周遭的視線陸陸續續都聚集到了他身上。傅遇風朝四周自己熟悉的人頷首示意,看了眼旁邊鋪著白色方巾的長桌,從桌上隨意拿起一杯紅酒,朝不遠處一直盯著他看的雷蒙遙遙示意。
桌上除了紅酒之外,還有味道上好的香檳,等待結果出來之時為一方慶喝添彩。傅遇風神色不變,將空了的高腳杯放回原處,輕描淡寫地又說:“而且真的是很想她了。”
……這個人面不改色的說這種話真的好嗎?寧薇隔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傅遇風剛才說了什麼,朝旁邊的人投去震驚到有些呆滯的一瞥。傅遇風見狀笑了笑,朝她揮了揮手:“我先過去了,用鋼琴調整一下狀態。”
“一切順利。”寧薇點了點頭,目送他轉身離開,走向大廳空地上相對而放的兩架三角鋼琴。傅遇風的黑色斯坦威放在左側,他走向他的鋼琴,雷蒙在另一邊和他相向而行,兩人幾乎同時落座。寧薇站在傅遇風一側向對面看去,奧地利國立交響樂團的同僚們站在她的對面,看著雷蒙和傅遇風的同時也朝她目光復雜的看來。
偌大一個交響樂團,今天自然沒有全部到場,但到場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旗幟鮮明地表明瞭自己的立場和態度。寧薇在心裡低嘆,她和這些同事們的交情只能算是泛泛,但畢竟都代表了奧地利古典音樂圈的最高水平,今天為兩個出色的青年鋼琴家比試做一個見證者,資格是勉強夠了。
畢竟鋼琴要在交響樂團中發揮作用,他們是共同演奏者,對水平與共鳴都最有發言權。而這場比試的三個評委來自五湖四海的三個國度,都是在國際上享有盛譽的一流鋼琴演奏家,這個結果現場立出,公正權威,三個小時後就將塵埃落定。
衡量一個鋼琴家水平的標準細碎複雜,而交響曲往往恢宏漫長。具現為一場比賽的話,三個小時是既能將技巧充分展示,又能考察持續演奏能力的時間,比賽規則則更為簡單,兩人相對彈奏,接力演奏與合奏俱可,演奏過程中最基本的考量是不錯音漏音,更進一步的考量是對於鋼琴曲技巧的應用與情感的處理,最直觀的勝敗則是能否接上與融入對方的演奏。
這個規則由傅遇風提出,包括雷蒙在內,所有人都沒有異議。寧薇一方面覺得規則正常,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有些納悶,這個規則看上去完全不偏向哪一方,這樣的話,傅遇風不是也完全沒有優勢可言嗎?
寧薇沒有就這個問題問過傅遇風,事實上,這個規則固然沒有明顯的優勢,但也有效規避了他的劣勢。沒有人比傅遇風自己更清楚,他並沒有完全脫離傷病的困擾,他的手部目前的極限演奏時間,是三個半小時。
所以他務必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