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見狀。不覺啞然失笑:“罷了罷了,你們兩個的輩分官司,就莫要在我面前打了。揹著我,只由得你們去鬧,當著我,卻是不許,都坐下吃飯罷!”
安哥兒應了,便在另一側坐下,三人安安靜靜的吃了早飯。段夫人也沒再多說甚麼,待到吃完了,安哥兒自去書房尋先生,臨去前,卻還不忘對荼蘼做個鬼臉,示意一會子唸完書再來尋她。荼蘼微笑點頭允了。安哥兒走後,荼蘼打疊精神,陪著段夫人說了一刻話,卻覺段夫人有些心不在焉,加之一邊丫鬟婆子林立,說話亦不方便,略待了一刻,便也出去了。
她在園子裡頭慢慢的走了幾步。只覺心中空落落的,說不出的難受。稍稍思忖了一刻後,她舉步往外行去,打算到坊市上走一走。出怡園不多久,便是閶門。閶門一帶,原就是蘇州最為繁盛的地區之一。荼蘼漫步在閶門大街上,閒閒的四下張望。
蘇州本是天下最為著名的魚米之鄉,大乾這些年來又一直輕徭薄賦,故此姑蘇一帶更是富庶無比,織造刺繡更有冠絕天下之譽。只閶門這一條街上,倒足有十餘家綢緞鋪子。
而在她的正前方,卻有一家造型格外精緻的二層小樓,樓外懸掛一面金字招牌,上書龍飛鳳舞兩個大字:“陸記”。荼蘼瞧見這兩個字,唇角不自覺泛起一個笑意,舉步走了過去。
陸記綢緞行採光頗好,佈局設施雖與其他綢緞行並無多大區別,但往來穿梭的夥計卻都是些年方二八的俏麗少女,著一色青色綾襖、水紅挑線裙子,娉婷嫋娜,若新荷初綻。
瞧見荼蘼入內,便有一名少女笑吟吟的過來亭亭一拜:“小姐似是初次來我們陸記!”
荼蘼聞言,不覺笑道:“蘇州府的陸記我確是第一回來!”
那少女聽了這話,不覺一怔,便詫然的抬眼看她。
荼蘼朝她一笑,問道:“你們安姐可在?”
少女乍聞安姐二字,面上便現出驚疑不定之色,注意的看了荼蘼一眼,這才說道:“安姐此刻正在樓上。同袁家四少爺談著生意!”態度已從適才的客套一變而為恭敬。
荼蘼稍一揚眉:“袁家四少爺?袁道珢?”這事兒可也真是巧了。
少女聽她直呼袁道珢之名,不免又吃了一驚,態度便愈發恭謹有理:“正是他!”
荼蘼微微頷首,極為自然的吩咐道:“既如此,也不必驚動他們,我便在這裡稍等一等罷!”那少女忙答應一聲,很快便退了下去。荼蘼在店內轉了轉,此刻卻偏有幾名少女結伴一道走了進來,一邊自有少女上來招呼。問明來意後,便自架上取下幾匹綢緞來,任對方細細挑揀著。入內的少女與店內上前招呼的少女皆是蘇州本地人,這一說起話來,店內頓然吳儂軟語,一時滿室生春。荼蘼雖聽的半懂不懂,卻仍覺極是悅耳動聽。
她這裡正自微笑,適才與她說了一刻話的那名少女卻以從裡頭出來,手中還捧了一盞茶:“小姐,請喝茶!”荼蘼朝她一笑以示感激,伸手接了茶來。
“你是蘇州本地人?”她隨口問了一句。
少女笑著答道:“正是!”說完了這句,她似是想起甚麼一般的問道:“聽小姐的口音,似乎是京城人士?”大乾各地,各有各的鄉音俚語,但為官之人仍以京城口音為準。
荼蘼兩世人。皆是生於京城、長於京城,自然說得一口標準的京片子。這麼些年下來,她也並沒刻意去改變這一點。此刻被這少女一點,她便自然而然的一笑:“不錯!”
那少女正要再說甚麼,卻聽樓梯之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二人同時移目看去,卻見樓上有人下來,荼蘼乍見那幾個人,不覺一怔,原來下來之人除了袁道珢與安姐外,卻還有一個熟人。袁道珢一眼瞧見立在店內的荼蘼。亦是一愣,正欲下來招呼。一邊陪他下來的那名年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