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滿被陸父這麼一提醒,這才感覺一陣陣鑽心的疼從腳底傳來。
一瘸一拐地回到屋中,忍著疼,快速穿好衣服和鞋子,又返回院中。
“陸叔,這人可是村裡的人?”
陸父搖頭,“喂,抬起頭來。”
喬德啟趴在地上,就是不肯露臉。
陸父從鼻子中哼出一口粗氣,蹲下身,不耐煩地抓起喬德啟頭髮,迫使後者抬頭。
“啊!”頭皮被猛地一扯,疼得喬德啟叫出了聲。
“是你?!”
“小滿,你認識他?”
蘇小滿抱著雙臂回道,“認得。他,是我那位大嫂的親,哥。”
親哥二字,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今晚這事兒和喬氏脫不了干係。
陸父撇了撇嘴。
蘇小滿和蘇家分家斷親的事,他略有耳聞,對發生晚上這樣的事,並沒有太多驚訝。
“你準備怎麼辦?”語氣平淡。
“把他押去村長那兒。”
“不報官嗎?”
蘇小滿搖頭。
“報。”這個字說得極輕,只有她和陸父兩人能聽到。
“他是外村人。能摸到我家,村裡必有內應。我們得通知村長來處理,順便給村裡人提個醒。”
喬德啟只聽清了這一句,以為蘇小滿不會報官,心放下了一點。
只是,把他交給林山村村長也不行。
林山村村長找到自己村村長,那自己乾的這個丟人事兒全村就都知道了。
他和娘還怎麼在村裡做人啊。
“別!”他驚恐擺手。
“求你們,別把我送你們村長那兒。”太丟人了。
陸父不慣著他。
拽著喬德啟的頭髮,用力一提,生生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喬德啟被扯得頭皮生疼,卻不敢反抗,只敢配合著起身。
“哎呦呦,哎呦呦……你別拽,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閉嘴。聒噪得很。”
陸父一個眼刀子飛過去,喬德啟立馬噤聲,五官依舊擠在一起。
“那我先去村長家。”
“辛苦陸叔。我晚會兒就去。”
陸父點點頭,揪著喬德啟離開了陳家。
此時,蘇小滿關上了院門,重新落閂後,長長舒了口氣。
稍緩了會兒,才進了陳婆子的屋裡。
“阿婆,嚇壞了吧?”進屋第一句。
陳婆子扯過站床邊的蘇小滿,抱在懷中,胳膊緊了又緊。
幾息間,又鬆開。
“你個混賬孩子。
我都這把歲數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還用得著你個黃毛丫頭操心?”
陳婆子罵完,眼眶卻溼了。
接著,就有淚從鼻孔中流出來。
她吸了吸鼻子,柔聲說,“好孩子,阿婆就是怕……”
哽咽得頓了一下,“你個姑娘家,怕他們萬一……,萬一他們……”
她實在說不下去。
不敢想。
女子的貞潔名聲都是枷鎖。
貞潔名聲在,是女子的本分,若有損就像一道催命的符。
她已經失去過一個孩子了,再也無法承受失去更多。
喬德啟和馮全進到屋裡時,蘇小滿沒哭,被阿婆埋怨也沒哭。
可阿婆這麼心疼擔憂的話,讓她再也忍不住嗚咽出聲。
她一哭,倔強的陳婆子也受不住,祖孫倆抱在一起低聲哭了起來。
若不是怕吵醒蘇蟄,她們真想嚎啕大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