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寺看中了世家一名女子,奈何身份低微高攀不上,沒法登門開口,哪料過了沒幾日,鍾情之人與他人訂婚,他一腔情意沒了著落,正借酒澆愁。
寧晝思量著阿姐到底和誰有了首尾,寧晞念著那夜的放縱歡情,心事成繭,怕她來,又憂她不來。她再是冷情,也不願自己的女人再嫁,抑或傷情一生。
晏術放下酒杯環顧全場,視線終是落在一旁的蘇璵身上。長這麼大,她沒佩服過幾人,蘇璵便是一個。三教九流吃喝玩樂,蘇璵是玩家裡的祖宗,一朝幡然醒悟,攻讀詩書紈絝從良,做得也是漂亮。
內裡的詩文她看不出有多少,但這一身頗能唬人的氣質,她是真的服。
相府的事爹不允許她干涉,蘇璵傲氣又不肯接受幫扶,今個你送她一兩銀子,趕明天剛亮她就能掏出三兩銀子丟回去。
晏術不止一次見她當街賣草鞋,也不僅僅賣草鞋,下雨天偶爾出門也能看到蘇璵當街賣藝。五花八門,算是讓她領教了一遍,開了見識。
蘇璵微醺中被人捅了胳膊,便聽晏術開口,「謀逆之事仍未塵埃落定,相爺蒙受不白之冤,可惜我等人微力薄,阿璵你也莫要擔憂。辦法是人想出來的,這一關總能闖過。」
她言辭懇切,一時眾人收斂心神,全部心思撲在想辦法上。蘇璵看了眼門口方向,很快醞釀好說辭,「此事,我一人擔。」
叔父與天子合謀,以他的手段不見得單單要她浪子回頭,說不得還有後手。她無心隱瞞朋友,在座的俱是聰明人,便是李寺茫然憤怒之際也嚥下了那句「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是朋友,所以擁有朋友的默契。
寧晞眼裡閃爍明明滅滅的光,須臾歸於沉寂。她料定蘇相倒臺一事存有蹊蹺,權傾朝野可謂一手遮天的相爺,哪是那麼好扳倒陷害的?到了此時誰若還抱著蘇家倒了的念頭,不是真傻,便是真猖狂。
思忖相爺不在朝堂,而朝堂哪方獲利最大,她心有成算。慢慢地,人們品出味來。蘇璵眸光清澈,「不錯,別擔心我。」
李寺吸了吸鼻子,好一會這才敢拍案而起,「知不知道?為你上多大的火!操多少心!」
著急上火操心憂慮的何止他一人?
眼看一道道眼神瞥過來,蘇璵舉杯,「我認罰三杯。」
「三杯?!美得你!不醉不歸!」
她剛要說晚會兒要去書院旁聽,被寧晞笑裡藏刀的眼神堵得愣不敢說出口。這些人為她找了多少門路,求了多少人,她有眼睛,哪能看不見?
離開酒樓時,她喝得半醉。饒是酒量好,也架不住醇酒後勁大。
「阿晞,你……你是有什麼心事麼?」
寧晞睜著雙醉眼,被寧晝攙扶著,嘴裡斷斷續續,落到蘇璵耳裡也只得了一句「她來了。」
寧晝眼睛微眯,嚯,果然有事瞞著他。
一群人醉醉醺醺散開,深秋天空落了雨,雨水打在身上,掀起陣陣涼。蘇璵回到家,解衣沐浴已是暮色深沉。強撐著讀完半卷書,倒榻睡去。
蒼穹亮起星光,管家叩開主屋房門,雙手捧著一份厚禮獻給自家相爺。
長匣開啟,是三百年前一幅傳世名畫。價值不可估量。重要的是蘇籬愛畫,尤愛名家山水畫。
阿芝候在門外,音色清晰,「少主獻禮相爺,望相爺成全。」
成全?蘇籬眼睛不離古畫,一幅畫就想讓他賣了親侄女?他戀戀不捨地捧畫而觀,連嘆三聲「好」,「好畫啊。」
「少主說了,日後若有名作,必先呈相爺一觀。」
沒有哪個真正愛畫之人禁得起這樣的誘惑,蘇籬撇撇嘴,頭也不抬,「知道了。」
門頃刻關閉。
管家一臉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