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開門,你一頭紮了進去,那麼恭喜,店主為了感激你第一個光臨小店,自然會在價錢做出一定程度的讓步;另一個就是大晚上,店主忙碌一天,晚上要打烊休息,這個時候你又一頭紮了進去,那麼還是恭喜,店主數錢數到手軟,同時為了擺脫你的苦苦糾纏,也會大手一揮,在價錢上做出很大讓步。
當然,這個秘訣只適合像我這樣的窮人,闊人自然不必理會。
做個窮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做闊太太身邊的窮人。我目前身上剩不到兩千塊錢,是個合格的窮人,可我的太太桃花卻很闊氣。現在,她卻很闊氣地對我說道:扛一箱?不夠喝的,老滅,你去扛三箱回來。我早晚必須喝酸奶——如果下次我開啟冰箱沒看到酸奶,我就……
我這人最恨被人威脅,聽了她的話,以為想說如果沒看到酸奶就要把冰箱給砸了,因此立即皺起眉頭:哦,你會怎樣?
桃花衝我嫣然一笑:如果下次我開啟冰箱沒看酸奶,那我就自己下樓買去。
我鬆了口氣,繼續閉起眼睛吞雲吐霧。桃花問今天收穫怎樣,見我半天沒說話,就“嘁”的一聲,扭進廚房忙活去了。我閉起眼睛,內心卻兵荒馬亂。外面的世界一派祥瑞,可是跟我有關係嗎?我的茫然與痛苦,就像一個人的牙疼,如果他不說出來,別人就永遠無法知悉……忽然感到身下有什麼硬物咯著,伸手一摸,卻是桃花坤包裡滑出的一支口紅。我開啟蓋子,將口紅放到眼前慢慢地轉啊轉啊。過了片刻,那一點猩紅漸漸洇了開去,我的眼前似乎出現一個紅色世界,紅男綠女,燈紅酒綠……我想走進這個世界,卻被無形中的巨力甩了出來,甩到一個冷風四起的荒原,四周只有清冷的星星和月亮,離那十丈軟紅卻是越來越遠,難以企及……
想起這些,我不禁痴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桃花伸手捏我鼻子,才讓我驚醒過來。桃花腰間扎著碎花圍裙,典型的家庭主婦扮相。可能我眼裡有一絲慌張,桃花坐到沙發上,用屁股碰了碰我身子,認真地說道:老滅,你這兩天哪根筋搭錯了?怎麼老是魂不守舍的樣子?你丫從實招來,是不是另結新歡了?
我苦苦一笑:另結新歡?像我這樣掃大街都沒人要的傢伙,你覺得可能嗎?放心,如果想另結新歡,我會先賺錢買輛轎車的,這樣才能載客啊;我總不能用板車拉著新歡大街小巷逛蕩吧?
桃花小心翼翼地掃我一眼,摸了摸我的額頭,嘆了口氣說:體溫正常,看來老滅雄心萬丈,抱負不小呀。可是,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起來吃飯了?嗯,吃得飽飽的,才有力量去完成另結新歡的偉大任務嘛。
我還想即興發表演講,桃花已經白我一眼,款款到廚房端出幾盤菜來。香味撲鼻而來,我立即一躍而起,撲到桌面上,掄起筷子面目猙獰風捲殘雲。桃花以手支頤,在邊上嘻嘻樂。
狼吞虎嚥了一會兒,我忽然愣住,桌子上居然有一盤紅燒帶魚!撫今追昔,我立即想起在北京的那段時光。那個時候,我也四處找工作,桃花有一天晚上特意做了這個紅燒帶魚。當時我問她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她推說在公司老吃盒飯,怕營養跟不上去,就買些帶魚回來補補。其實,那天就我一個人在吃,她根本沒動筷子……
望著眼前這盤紅燒帶魚,我也像被紅燒過似的,呆如木雞。桃花溫柔地盯著我,輕輕說道:這也正常,這世上有多少一炮打響的事情呢,別灰心,咱接著找。好男兒志在四方,你看這帶魚,人家都知道在大海里生存。
她說的這番話,正是那天晚上她安慰的,虧她還能這樣清楚地記得。我心下感動,嘴裡卻淡淡地說道:帶魚還不是讓我們給紅燒了。
我說的也是當初我回應她的話。
桃花卟哧一樂,拿起筷子敲我的頭:臭狗屎,我還以為你變得沒心沒肺了呢。你說得對,最厲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