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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貼身衣袋中掏出一張紙,展開來讓吳嶽看:“這就是我想給自己打上的思想鋼印,當然,我猶豫了,最後沒有做。”紙上寫著幾個粗體字:

上帝死了。

“為什麼?”吳嶽抬頭問道。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上帝沒死嗎?去他媽的主的安排,去他媽的溫和的軛[22]!”

吳嶽無語地看了希恩斯一會兒,轉身走下臺階。

希恩斯在臺階上對著已經走進信念碑陰影中的吳嶽大聲說:“先生,我想掩蓋對您的鄙視,但我做不到!”

第二天,希恩斯和山杉惠子終於等來了他們期待的人。這天上午,從門外明媚的陽光中走進來四個人,三個歐洲面孔的男性,一個東方相貌的女性,他們都很年輕,身材挺拔,步伐穩健,看上去自信而成熟。但希恩斯和惠子都從他們眼中看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東西,那就是吳嶽眼中的那種憂鬱和迷茫。

他們把自己的證件整齊地排放在接待臺上,為首的一位莊重地說:“我們是太空軍軍官,來獲取勝利信念。”

思想鋼印的操作過程十分快捷,信念簿在十人監督小組的成員手中傳遞,他們每個人都仔細地核對了上面的內容,並在公證書上簽字。然後,在他們的監督下,第一位自願者接過了信念簿,坐到了思想鋼印的掃描器下,他的面前有一個小平臺,他把信念簿放到上面,在平臺的右下角有一個紅色按鈕。他開啟信念簿,有一個聲音開始提問:

“您確信自己要獲取對這個命題的信念嗎?如果是,請按按鈕;如果不是,請離開掃描區。”

這樣的提問重複了三遍,在均得到確定回答後,按鈕發出紅光,一個定位裝置緩緩地合攏,固定了自願者的頭部,那個聲音說:“思想鋼印準備啟動,請默讀命題,然後按動按鈕。”

當按鈕被按下時,它發出綠光,大約半分鐘後,綠光熄滅,提示聲音說:“思想鋼印操作完成。”定位裝置分離,自願者起身離開。

當四名完成操作的軍官都回到門廳時,山杉惠子仔細觀察著他們,她很快肯定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四雙眼睛中,憂鬱和迷茫消失了,目光寧靜如水。

“你們感覺怎麼樣?”她微笑著問道。

“很好,”一位年輕軍官也對她回應著微笑,“應該是這樣的。”

在他們離去時,那個東方姑娘回身加了一句:“博士,真的很好,謝謝您。”

從這一時刻起,至少在這四個年輕人的心中,未來是確定的。

從這天開始,獲取信念的太空軍成員不斷到來,開始多是一個人前來,後來則成群結隊。開始來人都穿便服,後來則大都身著軍裝。如果一次同來的為五人以上,監督組便要召開一個審查會議,以確定其中無人被脅迫。

一個星期後,已經有超過一百名的太空軍成員接受了思想鋼印給予的勝利信念,他們的軍銜最低為列兵,最高為大校,後者是各國太空軍允許使用思想鋼印的最高軍銜。

這天深夜,在月光下的信念碑前,希恩斯對山杉惠子說:“親愛的,我們該走了。”

“去未來嗎?”

“是的,從事思維研究,我們做得並不比其他科學家好,我們該做的都做了,歷史的車輪已經被我們推動,我們到未來去等著歷史吧。”

“走多遠呢?”

“很遠,惠子,很遠。我們將前往三體探測器抵達太陽系的那個年代。”

“這之前,我們先回京都那個小院住一陣吧,這個時代畢竟是要永遠過去了。”

“當然,親愛的,我也想念那裡。”

半年後,即將進入冬眠的山杉惠子沉浸在越來越深的寒冷中,和十多年前羅輯掉入冰湖那一刻一樣,嚴寒和凍結濾去了她意識中的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