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新娘到!”不知哪兒請來的司儀,聲若轟雷,震得她兩耳嗡嗡叫。
小手抓著紅喜球的一端緞子,她傻里傻氣的跟隨著司儀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一一完事後,最後是越發拔尖興奮的吼叫——
“送入洞房!”
登時外頭鞭炮聲響起,裡頭親戚家人笑鬧起來,天呀,她的頭更暈了。
終於進了洞房,接著喜娘說了一大串賀喜吉祥話,最後新郎跟著喜娘們走出去,應當是到宴席上招呼去了……千金這才鬆了一口氣,粗手粗腳地把喜帕拉下來。
“呼,累死人了。”她身子呈大字狀地往後一倒,倒在香撲撲軟綿綿的床上,被褥上的氣息登時包裹住她。
哇,這麼香,她的相公果然不愧外頭流傳的“美譽”。
不過連床都燻得這般香,看來這位“姐姐”真的比她還像女人,以後相處起來應該不難才對。
扎手紮腳地躺在床上享受了半晌,空癟癟的肚皮適時地發出哀鳴,千金迅速坐起,也顧不得摘下鳳冠,先搜尋起房裡有沒有什麼吃的喝的。
有菜香味飄散,她尋著香味找到了外頭寬闊清雅的花廳,滿桌子擺的可不正是好酒好菜嗎?
哇,這簡直比一百件金器珠玉寶石還要寶貴,她坐下來據案大嚼,把每盤菜都一掃而空,就差沒有把桌子也吃掉。
什麼從未吃過的山珍海味,統統被吳家千金吞進肚裡去。
“啊,成親真好。”她笑咪咪的,癱在桌上半天動彈不得,覺得好不幸福啊。
如果可以天天都吃這樣的好飯菜,要她立刻跪下來跟相公歃血為盟當姐妹,她一定二話不說就磕頭。
爹還擔心她嫁進卑家會上吊或抹脖子自盡呢,以這種情況看來,她唯一有可能的死法就是吃太多,一不小心給撐死了。
千金的孃親去世得早,從未有人教過她夫妻親密之事,在她想來,夫妻就是跟姨媽與姨丈那樣天天嘴裡說的是價,盤的是米,忙到連飯也沒有一處吃,再不然就是像隔壁周大胖的爹孃,成天拔尖了嗓音鬼吼鬼叫……不過她寧願學姨媽、姨丈各忙各的,也不願意成天和相公鬼吼,太累人了。
一想到累字,她全身上下像是鬆脫開來一樣,迫不及待的爬上床去,摘下沉重的鳳冠,連衣裳也沒換就睡著了。
楠竹新婚之夜,吃完喜酒後逕自往書房一鑽,連踏也沒踏進洞房一步。
對於貪圖卑家榮華富貴連命都不要的女人,他看都懶得看一眼。
他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皇帝背後罵昏君,又愛罵又想貪,提心吊膽著怕被他害死,卻又忍不住垂涎他們家的財勢。
反正他續絃是為了成全老父一片苦心,現下堂拜了、人也娶了,老父也管不著閨房事。
就讓貪圖富貴的女子自食惡果吧,讓她飽嘗有錢無夫的困擾。他惡毒的暗忖。
話說回來,或許人家反而是鬆了口氣,不必膽戰心驚地伺候他這頭“脂粉妖怪”呢。
不過,外人恐怕已經在揣度這名新娘幾時受不了他的“娘娘腔”,要尋短輕生自盡吧。
“阿蓋,我要出門,幾日後回來,幫我備馬。”他喊著貼身小斯。
一副靈精樣的阿蓋聞言一愣,“少爺,可是你……”
“我怎樣?”他笑咪咪的問道。
不知怎的,明明是長得俊俏英豔,笑起來猶如春風融化了冰雪,但少爺的笑容卻令人不寒而慄且不敢造次呢?
阿蓋立刻肅敬立正站好,“沒怎樣,很好,非常好,乖乖隆地好得不得了。”
楠竹睨了他一眼,臉上笑意不減,看得出來很滿意。“去吧。”
“是,可是老爺和少夫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