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值得西魏方面多加重視的。
彼此太熟悉了也是不好,直接警惕拉滿,結果就是不打自招。
相對於江陵方面其他唯利是圖的時流,胡昌義還算是有點底線的,雖然內心也願意和沔北和平相處,但內裡還是站在江陵的立場上。畢竟其父高居領軍之位,而他又擔任散騎常侍這樣的侍臣,並沒有出賣江陵的意圖,所以見面後便想先勸一勸劉廣德。
劉廣德一行入城即遭遇變故,無暇與城中時流溝通,還沒搞清楚內裡狀況,聞言後便沉聲說道:“胡散騎也曾親赴沔北,應知李大將軍是何等樣人。所謂武寧聚甲之類的傳言,本身就是居心叵測。
或是王琳等貪暴之徒苦於無處容身,而使人傳謠於市井,作惡邦交以誇其武夫之用。正因修好之意仍然誠懇有加,所以李大將軍才使派親徒來訪。結果江陵方面以此相待,實在讓人寒心!”
“湘州前亂未遠,主上絕對不會將王琳這好鬥多欲之徒置於近旁。他再如何鑽營,也只是徒勞。國中久亂方定,朝野也都不希望兵戈再起。此情劉郎也應深知,宜將此告於李大將軍。”
胡昌義還不知道劉廣德是以言語相詐,畢竟南陽劉氏在城中故舊無數,想要弄清楚什麼機密的途徑不要太多,因此他對劉廣德也是規勸為主:“齊人貪婪狡詐,失信負義之事不只一樁,所以此番來求合謀必不能成。即便你等不來,朝中諸公也將要否決此事,但今免不了又有一番人事聲言的爭執。只希望劉郎你能顧念鄉情,由中多作斡旋,勿使雙方失和。”
劉廣德點點頭表示認同,旋即便示意胡昌義在廊外稍作等候,他則入內通告。待見到李捴之後,他便將自己從胡昌義那裡聽來的訊息加上自己的猜測判斷一併報告給了李捴。
李捴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出使外國就遇上了這麼複雜的三角關係,心內不免暗自慶幸臨行前向李泰請示了一番行事準則,這會兒雖然遇到了變故,倒也不至於心慌的手足無措。
略加沉吟後,他便示意劉廣德可以將人引入進來了,他自有計應對。
待到胡昌義入堂禮見並作致歉之後,李捴便直接擺手道:“胡散騎也不必多禮,此行本非正式使節聘問,招待不周在所難免,而我本也無意滋擾你國朝士,只是為的入此召回前使於此的一眾學徒。”
胡昌義聽到李捴不言齊國使者一事,先是稍微鬆了一口氣,旋即便又有些狐疑道:“這不過只是一樁小事罷了,只需致書一封,我國必定禮送眾學生迴歸沔北,何勞李侯親行一遭。況且李侯既已入城,我國若是不加款待,豈不怠慢貴客?”
李捴聞言後卻冷笑道:“道途艱險,不加引護總是不能讓人放心。更何況,我非強非暴、非姦非邪,恐怕不符合你國慣事的傳統。梁帝好與豺狼戲,雖然趣味稀奇,但我身為外國賓使也難置喙規勸,無非歸告大將軍,切勿於此必亂之國深情相交,否則難免禍及我國!”
胡昌義見李捴儀態風度都儒雅不俗,說起話來也是慢條斯理,本以為應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卻不想對方夾槍帶棍的一番話,所透露出來竟是要與南梁直接絕交的意思。
“李侯切勿衝動、請稍安勿躁,容某歸告主上,再遣賢能來勸慰致歉,務必讓李侯芥蒂盡消方止!”
他忙不迭自席中站起身來,一臉慌張的對李捴說道。這不慌都不行了,前一個差事沒有做好的傢伙腦袋都搬家了,如果他這裡再談著談著跟沔北談到絕交了,估計下場也好不了,還是趕緊抽身退走,談崩也別在自己這裡崩!
李捴見胡昌義慌了,心中卻是更加的篤定,當即便又說道:“奉勸胡散騎不必再廢唇舌之功,某雖不才,義不與齊使共處一城!今日入城召我學徒,暫借方外之地,明日離城北去,彼此各處一天。若是相見,必是刀兵在前,殺戮於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