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能睜開眼了,只見自己此刻正睡在一張寬大柔軟的六柱架子床上,柱間紫檀木雕花鑲著銀箔打邊兒的墨玉,米白色的紗帳鬆鬆散散拴在裡柱上,床邊伏著一個丫鬟抓著我的手痛哭不止。
我微微抬手,她猛地抬頭,滿臉淚水,喜道:“福晉醒了?福晉終於醒了。”
“蔻兒?”我一瞬陷入迷惘。蔻兒是郭絡羅沭敏的陪嫁丫頭,難道這次冥王沒弄錯?那我若是嫁給胤禩他怎會不要我?難道我不是他的福晉?
這可怕的念頭在腦子裡一閃,我驚得坐起,急叫道:“我嫁給誰了?你快告訴我,我嫁給誰了?”
她吃驚地看著我,黯然一嘆,“福晉的病果然還沒好麼?”
“什麼病?我沒病!”我更加急了,高聲道:“快說,我是誰的福晉?”
她嘆了一聲,“當然是八貝勒的福晉。福晉連自己大婚了忘了麼?”
我長長鬆了口氣,她這答案真是給我吃了定心丸一般,半晌慢慢問道:“我叫什麼名字?是什麼人吶?”
“啊?”她怔怔看著我,眼裡閃過一絲憂慮難過之色,淚水又湧了出來,“福晉真是病得越來越重了,連自己是安親王家的人都不知道了麼?福晉的名諱,奴婢怎敢提?”
我微微皺眉,“我讓你說的怕什麼?我不記得了當然要問你。”
她低垂了頭,半晌小聲道:“福晉叫郭絡羅沭敏。”
看來這次真沒錯了,我繼續問道:“你說爺不要我是怎麼回事?”
她肯定已經完全將我當作失心瘋了,驚訝地看著我,良久嘆道:“福晉大婚之日,爺連房門都沒進,之後一直在書房睡,府裡上上下下都將福晉當笑話,福晉才會大病不起,這些都忘了麼?”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暗暗搖頭,低聲嘆道:“福晉還笑?”
高興當然要笑了,他果然是記著我的,之前我還沒回來,這郭絡羅沭敏不是我,他當然不會碰了,不過我現在回來了,應該要想下怎麼作弄他才好。當下一邊想,一邊穿著衣服問道:“爺在哪裡?”
她神色更加難看,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我下了床,覺得肚子很餓,抓起桌上的點心就吃,看了她一眼,笑道:“別將我當瘋子一般,我現在清醒得很,什麼病都好了,你趕緊告訴我爺去哪裡了?”
她沉聲一嘆,“爺去了兵部侍郎孟大人府上。”她說完又誠惶誠恐地看著我,小聲安慰道:“外間傳聞爺要娶孟家小姐為側福晉,那只是傳聞,福晉與他剛剛大婚,這事顯然不可能,福晉不必當真。”
我暗暗一嘆,他定以為我回來是回到孟菁身上,真是難為他那麼想著我。
填飽肚子,我讓賀總管安排了轎子,往鎮國將軍府去。
還是那個老管家文伯領著我到了練武場,我佇立兵器架邊,遠遠看著在場中舞劍的晨風,還是和我初見他那時一樣,一襲白衣,乾淨得好似白雪。劍光漫天,一招一式,都如行雲流水。劍舞風起,劍氣如虹,劃過天際。
他還在,雖然不是那個時候的他了,但那出塵的清逸、卓然的風姿,還是讓我激動得熱淚盈眶。
忽然場中跳入另一條人影,我這才看到胤禎,他從容不迫與晨風拆起招來,十幾個回合竟是未分勝負。文素端著茶站在一邊,望向晨風的眼中滿是戀慕之色。
再是幾個回合,胤禎長槍脫手,晨風還劍入鞘,向後退了一步,淡淡道:“精進不少。”
胤禎嘿嘿一笑,“還要將軍多指點。”
忽然場中又落入一條人影,一把劍拋向胤禎,嬌聲笑道:“接著,我來指點你。”
胤禎哈哈大笑,接過劍,身形展動,已與她交起手來,人影分分合合看不真切,我不由自主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