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不成一個好兄長的代價,是成為一個好皇帝的話,朕願意付出這個代價。”皇帝說話的語氣格外的認真。
“那如果我說,您這個好皇帝,當的並不夠格呢!?”沈煙的語氣徒然一轉變得凌厲非常,整個人也是一反常態不再顯得和善,反而是鮮有的尖銳起來。這讓皇帝心中堪堪生出幾分敵意。
“你方才才說朕是一個好皇帝,怎地現在又說朕這好皇帝當的不夠格呢?你這不是在打自己耳光麼!”皇帝對他冷笑到。
“如果你是一個好皇帝,是不是就應該以百姓之幸為優先考慮呢?”沈煙的問題在關齊看來根本就算不上是問題了。
“這自是當然。”
“那請問陛下,究竟何為百姓?”
“每一個生在我朝受我朝之惠養我朝之民信我朝之禮敬我朝之風者,皆是朕的百姓。”
“既然如此,那麼,”沈煙輕輕勾起了嘴角,“我沈煙,算不算得是陛下的百姓呢?”
“你?自然算得。”即便他是關銘所愛之人,即便現下他很希望這個人消失,可他也是自己的百姓。這個事實是無法抹滅的,更何況皇帝也不想抹滅。對於沈煙這個人,說到底他心中還是猶存著一份好感的,若非因為關銘這件事兒,他也斷然不會去找他的麻煩。
“那麼,請陛下為草民想一下罷!”沈煙說著站起身來,同時高抬自己的雙手呈九十度地躬著身子,雙手交握於首,頭也是垂視地面,全然是一副誠心懇求他人的樣子——他的這副姿態,完全迥異於方才的咄咄逼人與尖刻,甚至,是顯得有些低下了。
皇帝見他竟然擺出了此等禮節,心中說不吃驚是假的。因為這個禮節在本朝風俗之中,並不常用。通常只有在為了顯示自己非常之誠心與誠意的懇求時,才會示之於人前。而沈煙現下對著他行如此大禮,這背後的含義自是不言而喻了。
“你……你真就那麼喜歡他?”
這個沈煙……竟已是情深至此了麼?他們倆似乎一個是非君不“嫁”,一個是非君不娶了。而自己卻還千方百計地阻止這對有情人……難道是自己錯了麼?皇帝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淡淡的罪惡感。
關銘畢竟是他唯一的親弟弟。他從小性格孤僻,對什麼都生不出興趣,對什麼都不在乎。賜予他金銀財寶佳人美眷也絲毫不見他歡喜過。可是,這次他卻對著自己說出了“今生只娶沈煙一個”的話來,他定然是喜歡他喜歡到了骨子裡罷。
而沈煙被皇帝這麼一問,顯而易見的答案卻是卡在了喉嚨裡沒有脫口而出。因為他的心中卻有個聲音在說:撒謊。
的確,他是喜歡關銘不錯,卻沒有到對方喜歡自己的那種程度。關銘為了他,可以毫不在乎地輕取別人性命。但是沈煙不行。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十分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像關銘喜歡著自己的那般喜歡著他。他與他之間,是不對等的。
而且他覺得若真為了皇帝的話而棄關銘於不顧,那他就實在是太可憐了。他只是一個人而已,為何要讓他與一個國家之間呈現對立之勢?身在皇家之人,本就是可憐人——爭權奪勢成人不易,皇帝一父同胞的兄弟現在不就落得了個只剩一人的地步了?無奈現下的他就是想喜歡一個人也不可以。這般的思維,太過霸道,也太不講道理了。
更甚者,為何就一定要將關銘置於與他治國敵對的位置呢?魚雖與熊掌不可兼得,然,這也是面對著魚與熊掌這兩件珍貴物什而言的。不到這個價值,為何還要顧慮?關銘喜愛著他,與他治國做一個好皇帝又能有多大的衝突呢?若真有衝突,那從關銘不上朝的第一天開始就應該宰了他了。不過想想皇帝他也不過廿五六而已,太過年輕太過正經,想要成為一個好皇帝的心思其實倒也正確,只是思維的靈活度與寬容似乎還不夠成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