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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盜者自述

他們在來撫州前,已經推測出當年忻州的失守與謝忠脫不了干係,只是謝忠做事滴水不漏,朝野上下沒有留下他染指戰場的罪證,此時冒出來一個江湖大盜,或許與漠北戰事有關,這任誰都會覺得有些發懵。

輕影:“莫非是曲無邪與謝忠勾結,盜取了軍中機密,傳遞給了西樾人吧?”

李南絮:“倒也有可能,曲無邪一個倒鬥人,恐也不是什麼身正之輩,只是是何機密,能扭轉戰局?”

兩人躊躇間,一個士兵上前問:“殿下,屍骨如何處置?”

李南絮逡巡一圈:“屋子的陣法已經被毀,恐再難阻擋有心人的闖入,先把屍骨收殮了,一併帶回新章縣,找個仵作再驗一驗。”

士兵們稱“是”,就地取材,從床榻裡扯出一塊落滿灰的布單,鋪到地上,又互相搭手將白骨從牆裡抬了出來,嚴實裹上。

輕影擔心有遺漏,在屋中盤桓了好幾圈,因屋頂被自己削了幾個大窟窿,這會兒瓦縫中殘留的雨水時不時漏下,伴著風就砸在了她的額頭。

她抬手抹了抹,看到一手黑灰,擰了擰眉。

一轉身,發現一側的李南絮肩上已經洇黑一片,但他卻像是沒有察覺,盯著垮掉的泥牆出了神。

輕影不解,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殿下,瓦縫的水很髒,你躲遠些。”

李南絮回看她一眼,似是想到什麼,道:“你覺得陳習遠繞那麼大一圈,會留下這麼一條有頭無尾的線索嗎?”

輕影:“應是不會,但這屋裡的確沒有什麼了,或許其他的秘密藏在屍骨上吧,我也給師兄們傳封信,再查一查曲無邪的生平。”

李南絮卻道:“他的生平要查,不過,興許剩下的秘密不在屍骨上,而是寫在了牆上。”

“牆上?”輕影愣了愣,遲疑道:“倒是聽聞曲無邪每盜得一個奇珍異寶,便會在牆上留下自己的大名,向那些守寶的人挑釁,這也是他一個大盜還能名聲大噪的原因,莫非他有在牆上題字的習慣?”

李南絮:“他貼著舊牆再砌新牆,或許不僅是為了葬自己,也是為了隱藏舊牆上的痕跡。”

一語未畢,兩人已經跨過亂糟糟的土堆,李南絮叫來幾個士兵:“去打一桶水,將這面牆石塊上的汙泥洗去。”

輕影從士兵手中接過一個火把,一寸寸將前方照亮,這才發現漏下的雨水在牆上衝出了一縷縷水痕,同時,灰白的篆痕也若隱若現。

李南絮猜的不錯,洗淨汙泥,每一塊石上都刻著字,是一段悲涼的自述。

——此生誰料,心似蒼狼,身如蛇鼠,一朝志死灰落負天下,只願他鄉醉裡洗鉛華,然夢醒之際,仍見城池坍塌,跬步難行,千里佈防一朝毀,漠漠黃沙大雪埋,吾此一生,荒唐而起,鎩羽而歸,唏噓矣!

士兵們朗聲念出,寥寥數語,沒有一個字言悲,聽入耳中卻盡是悲哀,看在眼裡更像是每一筆都在泣血。

可以想象,曲無邪是懷著怎樣一種絕望的心境刻下的這些。

“或許這位江湖大盜臨死前悔悟了吧。”輕影感嘆著,看著“千里佈防一朝毀”那幾個字,沉吟了許久。

夜風從窟窿裡漏進來,吹得火把一陣陣竄起,那跳動的光灼得人眼睛疼。

適才的疑問已經明晰了,曲無邪盜走的那扭轉戰局的軍秘,應就是北境佈防圖。

李南絮道:“佈防圖中不僅繪著各州的地勢、山川湖海,也對村鎮分佈、軍事部署、乃至兵營的排布有詳細的刻畫,一旦洩露,我軍的一舉一動都會暴露在敵軍的眼皮子底下。”

程家軍本就是臨時從西境趕赴,前期定是按照兵部的排程行的軍,於是所過之處屢遭伏擊,元氣大傷,忻州又是首戰之城,恐怕程鶴川還未來得及更改部署,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