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道:“那可不是嘛,我爸爸除了在解放飯店當廚子之外,平時誰家有個婚喪嫁娶需要請廚子幫忙的,都是請我爸爸去的,我也經常在後廚幫忙。”
方文岐又問道:“你一孩子能幫什麼忙啊?”
何向東道:“能幫,我摘摘菜啊,剝剝蒜啊,還有洗菜切菜這些下手活兒,嗨,你家都不幹這個,你都不知道這下手活兒。”
方文岐問道:“這下手活兒是個什麼活兒啊,我怎麼就不知道啊。”
“這下手活兒,就是下手……”何向東伸出右手往底下一掏,然後往兜裡一塞,說道:“就是這麼個活兒,下手活兒。”
“偷啊?”方文岐瞪大了眼。
何向東趕緊攔師父:“去去去,小聲點,瞎嚷嚷什麼啊,什麼叫偷,什麼叫偷,我們這個拂(fou第二聲)。”
“什麼是拂啊?”
何向東小聲道:“這是我們的行話,就是偷的意思。”
方文岐卻是急了:“這不還是偷嘛,哎,不是,我說你們這對父子偷人家東西啊,你還說你爸爸不跟林經理爸爸一樣,你們這性質可惡劣多了啊。”
何向東解釋道:“我們這不能叫偷,不是有這麼句老話嘛,叫廚子不偷,五穀不豐。”
方文岐都被氣樂了:“嗬,真講理啊,你們都偷什麼了啊?”
觀眾也在笑。
何向東繼續道:“這不上個月嘛,城東邊有個張老闆,人家家裡嫁女兒,大辦宴席,足足開了四十桌,就把我爸爸叫去幫廚了嘛。”
“接著說。”
何向東道:“這不做飯做菜嘛,我也去幫忙了,在做滿三十五桌之後,我爸爸覺著可以開始拂了。”
方文岐也道:“要偷了。”
何向東一指這桌子說道:“後廚桌子上有二十多斤豬肉,我爸爸說了,來拂起來。”
方文岐道:“這麼多豬肉怎麼拂啊?”
何向東拿手比劃著道:“拿一根粗鐵絲啊,兩端打上勾,把豬肉切成兩大塊,一個鉤子上掛一個,然後把這鉤子掛在我脖子上,這兩大塊豬肉就掛在胸前。”
“嚯,這夠專業的啊。”
何向東道:“那是啊,我們去幫廚都是穿大褂去的,這寬敞啊,能拂的東西多。”
“還真有裝備。”
何向東道:“那是啊,我們不只是能拂豬肉,牛肉也行,那天幫廚還多二十來斤牛肉呢,我爸也說,來拂起來。”
方文岐瞪大了眼:“還有二十來斤牛肉啊?這怎麼拂啊?”
何向東道:“一樣唄,也是弄一根粗鐵絲,打上勾掛上兩大塊肉,掛在我背後,鐵絲套在脖子前頭。”
方文岐驚道:“啊?你這前一根鐵絲後一根鐵絲,都掛著幾十斤的東西,不得把你脖子勒斷啊?”
何向東嘆道:“所以生活不易啊。”
觀眾都笑,小偷還感嘆生活不易了。
方文岐也豎起一根大拇指:“幹你們這一行是不易。”
何向東笑道:“這都還好,我們都是有竅門的,勒不死,就像拂羊肉,這得貼在後心;拂板兒油,這得貼左肋;拂值錢的盤子,得貼在右肋;拂面團都是捏成餅,塞到帽子裡面蓋著,這都是有竅門的。”
“呵,好大的學問啊。”
何向東道:“那是啊,只是拂這香油,有難度了,又不能裝瓶帶走。”
“香油怎麼拂?”
何向東道:“是啊,是啊,實在不行我喝了吧,然後拉出來。”
“啊?拉出來,這還是香油嘛。”
觀眾都憋不住笑了。
何向東擺擺手道:“我是無所謂啊。”
方文岐趕緊攔他:“別無所謂了,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