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頭髮已經被剪短了,整張臉清楚地展露出來,讓穹蒼可以一眼看穿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穹蒼說:「不會是他告訴你的,因為他對你不信任。這是他的秘密,任何人他都不會說。也不應該是他醉酒後順口說出來的,如果他有這個習慣的話,多年混跡酒桌,早就已經暴露了。當然更重要的是,現場的佈置和前三起殺人案件中,有一些警方未公佈的資訊重疊,你卻還原出來了。那不可能是單純的巧合。只有真正的兇手,才能告訴你那些細節。」
女人的眼神閃動了下,眼下的肌肉也有些微的抽動。雖然掩飾得很好,但穹蒼還是看出來了。
賀決雲見穹蒼刻意露出瞭然的神色,眯起眼睛,探究似地盯著對面的人。
「殺人之後,到安排佈置兇案現場的時間間隔很短。說實話,你能那麼快冷靜下來,讓我感到很不可思議。畢竟,你不是一個那麼清醒的人。我敢肯定,雖然那一天,你不是故意殺死丈夫,但從你的反應來看,你早就在心裡設想過那樣的場景。有人給過你指示,教你如何佈置現場,嫁禍範淮。你記在了心裡。」
女人不迴避地直視著她,卻吞嚥了一口唾沫。
「是誰?」
女人微微抬起下巴,像是坐得不舒服,開始小幅動作。
穹蒼兩手按住桌面,逼近距離,注視著她的眼睛,加重語氣問道:「是誰?」
女人依舊沒有回應。
穹蒼耐心告罄了,語氣也在長期的試探中染上了不耐:「這件事情到現在,已經死了很多人。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為此,你犧牲了範淮的一生,連同他母親和妹妹的生命。或許背後,還會有更多人。你的人生,已經比你丈夫要卑劣無恥得多。你的餘生,真的還能夠恢復安然平靜嗎?」
她張了張嘴,終於說出一句話:「這世上總有人會不幸罷了。」
「不幸?」穹蒼猶如聽見了很好笑的事情,也確實笑出來了,只是無比的諷刺。她說:「你的不幸是你自己選擇的。當初有人逼你嫁給你丈夫嗎?有人逼你在那個家庭裡卑微地生活七年嗎?有人逼你出軌染病,逼你犯罪坐牢嗎?你明明有過無數可以選擇、回頭的機會,可是你沒有。是你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對錯都應該由你自己承擔。可是範淮呢?他的人生什麼時候能讓他自己選擇?他的不幸是他的錯誤造成的嗎?你卻說,總有人不幸?你憑什麼和他相比?」
穹蒼身體往後一靠,說:「你那不叫不幸,叫愚蠢。他那也不叫不幸,叫人為。不是嗎?」
賀決雲很怕穹蒼激得太過,讓女人扭頭就走。
對面的人深吸一口氣,反駁道:「我沒有要陷害範淮,警方也沒有因此懷疑他。甚至,我還幫他排除了嫌疑,不是嗎?」
「這就是你自欺欺人的藉口?」穹蒼問,「你為什麼要替那個兇手隱瞞事實呢?你已經要坐牢了,你們之間沒有利益關係了。何必?」
女人:「我不知道範淮當年是不是無辜的,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需要為他負責。」
賀決雲能明顯感受到「李毓佳」的鬆動。她有因為範淮而產生動搖,可是在提到所謂兇手的時候,她又冷靜了下來。
穹蒼:「吳鳴……我是說你丈夫。他當年的證詞,和其餘幾人邏輯洽和,才會成為重要證據。他沒有辦法獨自編纂出那一段話來,可是他和其餘證人又沒有明確關聯。那他的證詞是怎麼出來的?會不會,像對你一樣,進行誘導、洗腦、串供?範淮出獄以後,所有的證人都出事了。這可以說是範淮在復仇,也可以說,他沒有了翻案的機會。」
女人對她的話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沒有了那種被指責時的不安感。看來她並不認為,殺死證人的,與十年前誣陷範淮的,是同一人。或者說,她不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