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裙角。
她抱著肩忍不住地瑟縮,覺得這秋夜漫長而森冷。
就如紀叔明前去天水庵佈施並囑託主持照應她前,她因把罵她是野種的師姐打得頭破血流而被關起來,坐於潮濕冰冷的地面,悲憤而不屈地看著高高的窗戶,等著嘩嘩亂響的破爛窗紙間透出一點晨間的光亮。
夜總是漫長,她總是等不到她期待的光。想到責罰自己的師父師姐們,她恨得咬破了唇。
有時她忍不住就想,這樣活著生不如死,還不如尋機拼個你死我活,同歸於盡。
幸好紀叔明出現了。
也許她根本不是他女兒。她照過很多回鏡子,都沒看出她有哪裡和他相像。
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紀叔明認為她像她母親,那個他寒微時曾與他海誓山盟甚至議及婚嫁的女子;重要的是紀叔明願意將她視若親女,除了不曾將她帶回家,幾乎給予了她所有父親可以為女兒做的一切。
天水庵因她而每年入手大筆香火銀,笑逐顏開的師父師叔們將她當作了財神;她動輒拳腳相加的個性被以巾幗不讓鬚眉稱讚。
紀叔明被贊得心神大悅,特地為她延了高手教導;紀叔明更是親自教導她,要寬容,溫厚,識大體,有才幹,方能宜室宜家,受人尊重。
她很努力,她幾乎也都做到了,做得近乎完美無缺。即便紀家敗落,她來到從前看著高不可攀遙不可及的太子府,她依然以賢良大度出名,處處受人尊重。
可她終究不是太子的女人,她所冀盼的生活遲遲不能來到。
而那個彷彿一眼就看透她的內心、對她向來疾言厲色不留情面的高貴太子妃得寵後,她往後的日子只怕更加難過。
不知過了多久,屋裡少女的嗚咽和求恕愈發無力和喑啞,她心裡便有些快意。
許思顏本就強悍,如今又有熱毒在身,若是就此把太子妃徹底弄傷,或越性折騰死,也許從今後便絕了後患……
正這樣想著時,忽覺身後一道殺氣撲來,森森如割。
她悚然回頭,卻見不遠處的山石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名貴家公子。
也不過二十出頭年紀,眉眼俊秀深邃,一襲墨黑衣袍裹著高挑勁健的身材,再不知是何等質料,暗夜裡依然挺括柔滑,閃著珠玉般的光澤。清風拂動間,有金絲的刺繡如星芒瑩然。
他只那樣淡淡坐著,已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自然湧出。沈南霜只向他瞧了一眼,便覺有莫名的威壓之勢無聲逼來,連忙將手按上劍把。
那黑袍公子卻連瞧都沒瞧她一眼,一雙如夜黑眸越過她,只瞧向那掩緊的門,和門fèng間微微透出的淺淺珠輝。
無人添柴,屋裡的火堆早已熄滅,但木槿的夜明珠猶在,散著幽幽柔柔近乎悽愴的清光。
他的眉眼凝然不動,如夜黑眸深處卻有隱隱的灼痛和焦慮。
一把強弩執於手中緩緩轉動,他顯然在猶豫著要不要出手,而周身已有駭人的殺機盈出。
又聞木槿的低泣。
他的手頓了頓,然後將強弩放到一邊,隨手在頭頂掛落的樹枝上摘了一片樹葉,放到輪廓優美的唇邊。
居然吹出了一支曲子,簡簡單單,像誰家溫和的大哥哥正唱著童謠,哄自己不安分的小妹妹入睡。
屋裡忽然安靜下來。
又或者說,木槿安靜下來,連哭泣聲也低得幾乎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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