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晝心裡的疑問再次冒了出來:它為什麼能活?
答案要問龍熒,但他覺得龍熒也解釋不清,估計只知它活的過程,不知它活的根據。
江白晝在破廟裡待到傍晚。
日落西山時,林中傳來鳥雀的叫聲。
這樣重的天災下,還活著的禽獸不多了。江白晝心感慼慼,緩步回城。
走到家門前的時候,他看見了似曾相識的一幕。
龍熒呆立在門口,雕像似的望著前路,猶如丟了魂。
江白晝穿過夜色,走到他身邊,叫了一聲:「龍熒。」
龍熒乍然驚醒,發現他回來,悄悄鬆了口氣,嘴角一彎,露出一個略顯不自在的笑:「哥哥,你回來好晚。」
江白晝沒吭聲,靜靜地打量他。
龍熒相貌英俊,眉眼間七分鋒利,三分孤苦,哀哀地看人時,像一個被打碎的玉瓶,碎裂也不失堅硬,也就更惹人愛憐。
以前江白晝不懂,此時回想起來,曾經無數道投放到他身上的潛藏愛意或期許的目光,全部有了解釋。
龍熒根本掩飾不了自己的眼神,依舊那樣看他。
江白晝先一步進門,緊接著聽見緊隨其後的腳步聲,是小心的,怕跟丟了他,又怕驚擾了他,還想離他再近點,情難自已。
江白晝不得不苦惱了。
龍熒和曾經那個少女還是有區別的,龍熒太不矜持,也不怕他的拒絕,明明話已經說得那麼清楚明白了,還不知分寸,要他再說什麼呢?
江白晝止住腳步,龍熒收不住去勢,險些撞在他背上。
江白晝道:「每逢我出門,你就在門口等待,是怕我一去不返嗎?」
龍熒說「是」,他倒不掩飾了,的確也沒有掩飾的餘地了。
「放心,我不會不聲不響地離開。」江白晝狀似體貼,實則故意阻絕他的念想,「我要再待兩月左右才還鄉,屆時我走,會向你道別,但不會帶你一起。龍熒,我不是我母親那種人,你別期待。」
「……」
龍熒在他後面,不知是什麼表情。江白晝感到身後一重,龍熒弓著腰,將額頭抵在了他的後頸上。然後,有一股潮濕浸透髮絲流進了他的脖子,滾燙而驚人的。
江白晝話音戛然而止。
龍熒似乎很想從背後抱他,但沒敢伸手,只輕聲道:「我不期待,也不求長久,只求你能……像我看你一樣,也看我一眼。」
江白晝不能理解。
龍熒道:「我不奢求得到什麼,只想把自己雙手奉上請你接住,哥哥,你就當做暫時養一隻野貓,或是多一個玩物,即便不喜歡,也別推開我,好不好?」
第23章 色相
江白晝從來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但在心碎的龍熒面前,他好像十惡不赦。
龍熒的哀求無疑是一種綁架,讓他心裡生出了不該他承受的愧疚和不忍,他明明很無辜,什麼都沒做。
——看,他還沒喜歡上龍熒,竟然已經為情愛所惱了。
可見這種東西多麼不好,能遠離就該遠離。
江白晝轉過身,扶住龍熒的肩膀令他站直,說:「你這樣讓我很不知如何是好,龍熒,若是做得到,我很願意也喜歡你一下,但——」
龍熒飛快地打斷他:「不,哥哥不用喜歡我,我無意為你增加負擔,你隨便把我當成什麼,只要讓我在你身邊就好了。」
「……」
龍熒又強調一遍他的「無所求」,話中隱約有某種暗指,可江白晝不通世情,沒聽出來。龍熒就著他扶自己的兩手往前傾了傾身,靠近到一個略失分寸的距離,將聲音壓低,幾乎耳語:「哥哥不知情愛之中最快活的是什麼?」
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