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慧安拿此事說道,關元鶴倒真有些不悅,微微蹙了眉看向慧安的目光便有些發冷。沒承想,慧安倒似受了驚嚇的獵物直退了兩步,那盯向他的目光簡直便似他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窮兇惡極欲殺人滅口的惡人一般,這下關元鶴倒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這種感覺之於常年身處高位,被世人崇敬的他還真不多見,一時倒起了幾分少年心性,想逗弄下眼前這個一身是刺,稍微一觸便豎起滿身防備,張牙舞爪、內強中乾的小女子來。
故而他面色一凜,雙眼眯起,冷聲道:“有些事看到了,卻是要悶在心中一輩子都不能說出的,倘若不這樣便會一不小心給自己招來大禍。看來沈女侯沒有教沈姑娘這個道理呢,那如今便由關某來教導下沈姑娘吧。”他說著便向慧安逼近了兩步。
慧安見關元鶴果然惱羞成怒,直叫完蛋,連連後退,又頗有些壯勢般嚷道。
“你別過來啊,我不用你教導。那個你方才不是還說我匹夫之勇嗎,匹夫見辱,拔劍而起,挺身而鬥,不足為勇。天下有大勇者,卒然臨之而不驚,無故加之而不怒。這可是京城!滿大街跑的都是京畿衛,你要是把我怎麼樣了,你也好不了,那不也是匹夫之勇嗎?你是大丈夫,是咱們大輝的大英雄,是有大勇者,不能因為我說錯了話就生氣的。我那個……剛才是亂說的,誰不知道關大將軍行事磊落,是真丈夫!”
慧安本還有幾分氣勢,隨著關元鶴越來越靠近,而自己越退越離近牆壁便弱了氣勢,乾脆陪起不是來,心中卻暗自焦急,只道冬兒幾個死丫頭怎麼還不帶人來。
她說一般人在面臨侮辱和冒犯時,往往一怒之下,便拔劍相鬥。這其實談不上是勇敢,真正勇敢的人,在突然面臨侵犯時,總是鎮定不驚。而且即使是遇到無端的侮辱,也能夠控制自己的憤怒。這是因為他的胸懷博大,修養深厚。
匹夫之勇,即是血氣之勇,表現出來的就是,無容人之量,易怒。如此說來,倒是極有幾分道理。
見慧安一介小女子,個兒都沒長全竟能說出這番話來,關元鶴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心道這女子倒是有幾分聰慧,知道用他的話來堵他。可她不明白嗎,真要是惱羞成怒的人又豈會聽她講道理,真真蠢笨。
“收拾一下自己。”
卻與此時,巷口傳來一陣喧囂聲,知道是有人來了,關元鶴便也不再逼近慧安,只掃了她一眼扯下身上披著的大麾丟在慧安身上便轉身向巷口行。
慧安見他如此,倒是愣了,隨即才知被這人給作弄了,登時氣的面色發青,瞪著關元鶴背影的眼簡直能噴出火來。
她就不明白怎麼會有這種人,臉上帶著凍死人的冰寒,卻和人開著玩笑?!心中鬱結,慧安剛要說上兩句以示憤怒,便見巷口處冬兒幾個領著大隊京畿衛奔了過來。
她慌忙轉身,匆匆地收拾了下儀容,這才發現自己的髮髻早已散開,衣衫也很是不整,多處都被那東姜死士的彎刀劃開,胸口處甚至能看到裡面穿著的月白牡丹肚兜。
想到方才便是這種樣子對著那關元鶴大呼小叫,慧安才後知後覺的羞惱了起來,臉上唰的一下佈滿了袖暈。又想若非方才關元鶴提醒,這會子她還不知道收拾下自己呢。
這要是被那一群京畿衛士兵看著,雖是如今世風開化,傳揚出去與她的名聲也不好,如此那關元鶴倒也不是太不知禮。
慧安這邊正心思大戰,那邊冬兒幾人已奔了過來,袖著眼圍住慧安擋住眾人的視線,將她上上下下收拾了個遍。慧安裹緊了大麾,任由她們給她簡單的整理了髮髻和擦了臉上的馬血,這才在她們的簇擁下出了巷子。
剛出小巷便見關元鶴牽著一匹黑馬從隔壁巷子出來,站在街口屋簷下和一個身著靛藍窄袖直綴長袍,腰束青色祥雲錦緞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