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猜想,禁凌葉一時卻又迷惘起來,隱隱有種絕望感在心中蔓延:原來,他,也是為了宿命而接近自己、傳授自己術法、提攜自己……這麼多年來,這位親厚的師長,始終不厭其煩地傾聽自己的心事、為自己解惑、悉心教導自己,早已被她當作知心友人一般。可直至如今,她才知道:這一切,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緣、不是因為她北靖國公主的身份,而是……又是那些“前世因緣”、那些所謂的“宿命”!
她此刻終於能夠明白,為何十多年未曾歸國的阿雪,在短短時間內便成功發動宮變、禁錮父王、順利掌控了整個朝局。想來,必是這位國師在其中斡旋支配。
原來,這位她自幼尊敬信任著的國師,終究只是利用了自己。那麼,在這茫茫浮世裡,還有什麼,是她可以相信的呢?難道,連她與封無痕之間,那從小結下的梅竹之緣,也是宿命在其中的暗暗引導?難道,連她與阿雪生而為姐弟、連她放棄錦衣玉食、跟隨阿雪入質帝都,也是那名為宿命的“神之手”的左右?
不,不……那樣的話,“生”之於他們,還有什麼意義?!
“先生……”良久良久,禁凌葉黯然垂下了臉,愴聲道,“我想知道,這十多年來,您對我與阿雪這般地照顧、關懷,難道也只是因為……因為我們前世的同伴關係?”
柳千寒沒有回答,沉默良久後,忽然伸出雙臂,將這個小師妹輕輕擁入懷中。
深冬的帝郊,萬物沉寂,茫茫竹海間,唯有這座小小廬屋內、盈盈一盞燈燭明滅地散出微弱而伶仃的溫暖。
上元節的月色格外清明,一如她身畔這位如師如兄的男子的目光——亙古地守望著,亙古地寂寞著。永遠冷若冰雪,靜如磐石。
又是長久的靜默,直到那半截燈燭即將燃盡,禁凌葉的情緒也逐漸平復後,柳千寒終於再度開口道:“葉兒,你明白嗎?——‘七星’之中,唯有你與無痕,司掌著治癒的兩種力量:淨化和復生。我此世雖為靈法師,擁有治癒之力,但又如何及得上與生便具備這種力量最強大之形態的天樞祭司?……我無法救治他,因為他的力量已經在逐漸覺醒了——在擁有復生之力的貪狼星君面前,任何治癒之術都是無效的。”
禁凌葉神色恍惚地從他懷中抬起臉,低喃道:“也就是說……”
柳千寒頷首道:“也就是說,真正能夠救贖無痕的人,唯有他自己。”
禁凌葉遲疑道:“可是……他現在……”
“他在碧落山遭遇重創,如今五臟俱傷、筋脈俱損,若不是他體內漸漸覺醒的貪狼星君的力量在守護著他,恐怕他早就沒命了。”柳千寒蹙眉嘆道,“但是,如今他筋脈俱斷,倘若再不快些救治的話,莫說功力恢復無望,只怕就算治好,也只會淪為廢人一個啊……”
禁凌葉蹙緊秀眉,沉思道:“先生,如今封大哥他重傷昏迷、意識混沌,又如何才能令他真正覺醒、從而救贖自己?”
柳千寒緩聲道:“身為天樞祭司的無痕,覺醒的條件是救贖和奉獻;而身為天璇祭司的你,覺醒條件則是博愛和付出。原本,我曾與師父訂立過一個賭約……”
禁凌葉奇道:“什麼賭約?”
柳千寒嘆道:“是關於解救我們被埋葬在黃泉海下的數十萬族人,究竟是採用師父的方法、還是我的方法的賭約”
見禁凌葉露出疑惑之色,他緩緩解釋道:“當初我們約定,倘若我們七位同伴得以在時限內集齊、並達成覺醒條件的話,便使用我的方法,舉行‘星祭’儀式。”
禁凌葉莫名地問:“‘星祭’儀式是……?”
柳千寒的臉色看去有些沉重,停頓了一刻,方一字一句道:“就是以我們七人,在黃泉海承受無窮無盡的苦難為代價,解放我們魂魄至今仍被囚困在黃泉海不得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