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你知道不,那個哨長大喊著讓我們走,不要管他。但是還有人向前衝,韃子的弓箭射倒了一個又一個。”
冒老夫人也是第一次聽到兒子說起軍中的事情,她緊緊的抓著冒闢疆的袖子,眼前不斷浮現戰場上的殘像,老淚噼裡啪啦的流下了。
“兒啊,你到底救沒有救得了那個哨長啊?”
冒闢疆痛苦的搖搖頭:“他死了,他怕我們去救他,自己揪斷了自己的腸子,死了!”
“啊!”
老太太捂著臉,淚水順著指縫湧了出來。林海天也驚駭不已。
“哎,安**將士如此忠勇,也難怪能所向睥睨!”
他們都在感嘆,而陳貞慧則是徹底被驚呆了,他把眼睛瞪得溜圓,裡面寫滿了不可置信。
“你,你這是胡說八道,自己揪斷腸子,恐怕楚霸王也沒有這個能耐!”
冒闢疆微微搖搖頭:“陳兄,你知道東林黨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就是太自以為是了,總想著閹黨最壞了,皇帝最貪,宗室沒有好東西,老百姓都是愚昧不堪,天底下只有東林黨是好人!要是東林黨同伐異呢,他們就說是別人先結黨,結黨也是為了剷除奸賊。貪汙呢,就覺得自己貪得不多,真正的鉅貪都是別人。搞陰謀詭計,陷害對手,也是先把對方變成十惡不赦,用什麼無恥的手段,都能說得過去!”
冒闢疆說到這裡,冷笑了一聲:“一路幹下來,到了最後,回頭一看,東林上下,比起閹黨不過是半斤八兩,甚至還有不如。遼東局勢最糟糕的時候,都是東林秉政,也真難為陳兄之流,還以為自己是匡扶社稷的英才,真是令人可笑!”
冒闢疆曾為東林的一員,現在評價起來,簡直入木三分,陳貞慧想要辯駁,但是任憑他文采風流,卻是找不出一句話,只能傻愣愣的站著,用手點指著冒闢疆。
“你,你,你……”
“陳兄,中山王喜歡說實幹興邦,大明就是因為清談太多,做事太少,才落到了亡國的地步。說不與民爭利容易,真正讓利於民難!做事情就要像中山王一樣,把鹽價給降下來!可惜啊,東林只會滿足豪商的貪婪。你也是滿腹學問,真正做的有用的事情吧,別浪費了自己的才情!”
昔年同為復社四公子,偏偏冒闢疆還是混得最差的,竟然連舉人都考不上,可是此時此刻,冒闢疆卻像一個老師一般,用著教訓的口吻,悲憫的眼神,對著陳貞慧說著。
陳貞慧的酒氣早就氣得跑沒了,他嘴唇鐵青,大叫一聲,仰面朝天,竟然躺在了地上。
林海天嚇了一大跳,苦笑道:“冒兄,你這張嘴啊,簡直比得上諸葛武侯了!”
冒闢疆攤了攤手,苦笑道:“我也不想這樣,誰願意要這麼一個拖油瓶啊,我還要即刻趕往上海,實在是不好處理啊!”
“交給我吧,要是他能放下架子,能寫會算的,給我打下手也成了,保證餓不死。要還是這麼一副德行,我就把他送家裡面。”
“多謝林兄!”
冒闢疆陪著老母回家,好好的款待了鄰里,只在家裡頭住了一晚,立刻就蹬車上路。臨走的時候,這些鄰居紛紛出來歡送,眼神之中,全都是羨慕之情。
小崔媳婦更是抱著剛剛兩個月的孩子,望著馬車說道:“長大可要做個有本事的,別像你那個沒用的爹,花冤枉錢買了那麼多沒用的鹽!”
……
冒闢疆離開了老家,立刻乘船過江,來到了上海。有明一朝,上海都隸屬於松江府,松江的細布和蘇杭的絲綢一樣,都是聞名天下,是出口換銀子的硬頭貨。
冒闢疆下了船之後,就有人接他去上海縣衙,沿途不斷的遇到西夷客商,有金髮碧眼的,也有紅頭髮的荷蘭人,還有渾身罩著大袍子的阿拉伯商人,往來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