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認識,他還追你?”一臉橫肉男人抓了根棍子,“要玩她,就得給錢,倒也不貴,二百紋陪一夜,五十紋來一次,怎樣,你可有錢?”
猙獰男人頓時怔住,看著依然還有幾分姿色的胡香靈,再不是綾羅綢緞的衣著,而是衣著尋常的布衣,顏色還算得體,是淺藍色的,上面染著白花,越發映得她清麗嬌妍。
“王賴狗!”門外,傳來一個男人的呼聲,笑盈盈地,手裡提著兩串銅錢,“你女人回來沒有,老子好不容易湊了二百錢來照顧你家的生意!”
橫肉臉上見生意上門,立時堆滿了笑容,“回來了,回來了!”
那是胡香靈!以為她是尋常良家婦,不曾想竟是暗娼!是暗娼……
曹玉臻渾身打顫。
胡香靈亦從他的聲音裡辯出來了,追著她跑了幾條街的,是曹玉臻,是他。
什麼時候,他和她竟落到了這步田地。
竟是這般……
他失去了引以為傲,可以吸引天下女子的容貌。
她淪落風塵,雖有男人,卻是暗娼。
往事浮現,命運竟是這樣的離奇。
他們曾經是夫妻,他們曾經一度風光,他們曾經……
往事有多誘人,現下就有多譏諷。
王賴狗扯住胡香靈:“媽的,還發什麼呆,有客人上門,還不回屋侍候著!”說著接了那男人的銅錢,賠著笑臉,“大爺裡面請!”
那男人抱住胡香靈,往屋裡大步走去。
他恨她!
可她是個暗娼!
連他的恨都不配得到。
☆、954 葉亡真相
他竟是被這樣一個女人給毀了聲名,毀得徹底,更將他變得一無所有。
母親沒了,當他被宇文琮的人抓住,她就失了下落。
尋到忠僕,看到的只有她的一座孤墳,還埋在他鄉,不得回皇城。
曹家沒了,因為他要做宇文琮的女婿,揹負上“私通叛賊”的罪名,叔伯被殺、大哥被殺,就連族長也要被殺,其他人盡數發配邊城。
曾經的好友,亦不得相認。
他毀去了容貌,除了聲音還和從前相似,誰還能辯出,這個容貌醜陋嚇人的他是曾經俊美無雙的曹玉臻。
朝廷特意鴆酒一罈,不能輕赦的皇族婦們每人一盞毒酒。
孟桑青捧著酒杯,哈哈大笑起來,步步為營,換來的卻是這盞毒酒。
宇文理輸了!
宇文琮也輸了!
昔日風光無限的皇貴妃更是輸了!
能夠風光活下來的,才是最後的贏家。
她看著一側,映波正懷抱著孩子,手裡捧著酒杯,眼淚無法的滑落,這是最後的淚,“孩兒乖,喝了這酒,就再無痛苦了。”
另一名姬妾瘋了一般,抱著欄杆,嘴裡胡亂地喊著:“獄卒大哥,你要我吧?我做你的女人,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天牢怎會人滿為患,這幾日一過,這裡就空了。
不,還有新來的雷家人!還有尚未定罪的洛陽謝氏一族。
在這裡關了這麼久,還以來新皇會放過他們,原來新皇是要看他們一點點絕望。
欽犯、重犯,各家的當家人都得死!
而他們因是宇文理的妻小,亦難逃一死!
夜,是這樣的靜。
他們的離去,也是這樣的安靜。
九月十二夜,皇城下了一場秋雨,天氣越發地涼了。秋雨沖刷著滿是血腥的城西菜市口,地上全是血溪。
幾個掃地的男子揮著大掃把,“刷!刷!”像一首寧靜的夜曲,昏暗的燈光落在被雨水打溼的地面上。映出一片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