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難受……
耳邊不停有人在喚她的名字,一聲聲急促又焦灼,牽絆著那一半想要離開的魂。
他說,林煙,你千萬不能有事,你還有珍珠,還有我啊……
這漫天的苦雨,有一個人願意陪著她……
林煙微微愣住,身體倏地變得很輕,似乎被人橫抱起來。她飄在上空,看著那個眉眼模糊的男人,還有那個絕望到快死的自己。
……
不知過了許久,身體的痛楚緩緩消下去一些,思維的清明一點點回歸,昏昏沉沉之間,林煙睜開眼,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一雙眼哭得很腫,跟爛桃子似的,這會兒看到的畫面也格外模糊,林煙眯了眯眼,這才發現自己蜷在一張不大的病床上。這是間單人病房,除了她,沒有人在,卻在床頭留了一盞暈黃的燈。橙暖的光落下來,驅散了夜的暗沉與枯寂。四周是醫院獨有的那種寂靜,只有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摩挲聲。
林煙坐起來,一時有些恍惚。
恍恍惚惚之間,突然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推門的聲音,還有那人的腳步聲都被刻意壓輕,應該是怕吵醒她。
偏頭望過去,林煙看到一道修長清雋的身影,那人隱在冷冽的暗夜裡,看不清面容,唯獨那雙眼很亮,亮的像是夏夜璀璨的星,又像是湖面沉靜的碎金。
她的眼底卻是暗的,逆在暈暖的燈影下,只剩一個用盡全力卻不停失去的驅殼。
步子頓了頓,寧則遠說:“醒了?”
“嗯。”
林煙的嗓子已經完全啞了,就像石子與水泥攪在一起粗糲摩擦。
寧則遠倒了杯溫開水給她。林煙一口氣喝了下去。像是在沙漠裡乾涸許久的魚終於回到了水的溫床,她那副疲憊不堪的身體不得不再次強撐過來。她也想逃避,可是她逃不掉的,她背了債就得去還,用她的一生去還。
“幾點了?”林煙問。還有許多的事等著她處理,還有家裡的珍珠,她真是該死,只顧著自己的痛,什麼都忘了,真是糟糕透頂!
低頭看了眼腕錶,“凌晨三點。”寧則遠說。
他的聲音也透著一股子疲倦,雖然極力剋制,卻依舊有些沙沙的喑啞。
林煙驚訝於這個時間點,“這麼晚了?”她連忙起來,誰知她一動,就被寧則遠按住。
他的指尖冰涼,透過衣料按住她的肩上,哪怕只有一點點觸碰,卻也格外灼燙。
林煙身體一僵,寧則遠趕緊紳士地收回手,小心翼翼。
說了一句“抱歉”,他又接著說:“林煙,你先彆著急,我剛才已經處理了一些,你聽聽還有沒有什麼遺漏?”
此時此刻兩個人靠的有些近,林煙的視線正好落在他的胸口。橙暖的燈光下,他身上這件版型極佳的襯衫卻皺皺巴巴的,還有些淚漬乾涸的痕跡……那是她留下的淚,在他的胸口凝固的痕跡。
說起來很曖昧,可林煙本意是不願再和這人有什麼牽扯,尤其她因為他那句話而產生的不堪示人的猶豫,正是這點猶豫害了旭東啊……林煙不可能怪寧則遠,這是她自己犯下的錯,她的悔,她的恨,她的罪,怎麼可能怪於旁人?相反,寧則遠對她太好,好到她無力承受心底那種罪惡的折磨,她一輩子都沒辦法再面對這個人了。
林煙縮了縮,寧則遠退了一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他定了定心神,說:“我已經讓人去看過珍珠,她在你們樓下的鄰居家裡,你不用擔心;交警那兒我讓律師過去交涉,所有的事情你不用出面,安心等訊息和賠償金就好;至於醫院這邊,我也已經處理完了,只有……”
說到這裡,寧則遠稍稍一頓,才又小心翼翼地說:“只有佟先生的後事需要你出面辦。佟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