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陣了!你倒說說,你和他誰更厲害些?”
墨機年少無知,卻不知他不經意間的一句話,已牽扯出了日後大陸民眾津津樂道的一個謎題。“是啊!若我真和柳隨風對陣,究竟誰會贏?”寒士倫暗自嘆了口氣,卻笑道:“當然是柳軍師厲害多了,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參謀,怎麼能和他比?”這話略略帶過,不容墨機有思索的時間,他又已道:“若我沒有算錯,潼關那邊,蕭如故非但沒有攻下潼關,反而還受了重挫吧?”
“先生,你可真神了。”墨機讚歎道,“按說,一面是蕭國天子御家親征,一面是主帥失蹤,唯有一百敗將軍領著士氣低落的殘軍,勝利應該很明顯才對,但這一次,蕭國五萬強兵,非但打不下潼關,更是讓自己損失慘重。先生,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們楚國人都像您一樣會仙術?”
“呵呵!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仙術?”寒士倫拈鬚笑了起來,“‘唯其百敗,故能百勝’。小子,記住這句話,你會受用終生的。”
“多謝先生。”墨機認認真真地答道。
寒士倫被這少年認真的模樣逗笑了,只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句話說出的時候,一代之名將已因此而生。
“墨機,快不要再和他廢話了!女王陛下今天要來巡視的!”兩個人正自酣暢,帳篷外邊,忽然有人大聲提醒道。
“啊!我差點忘了!先生,我先告辭了!”墨機彎腰朝寒士倫深深施了一禮,匆匆出帳而去。
寒士倫並沒有等多久,賀蘭凝霜果然就來了,兩日不見,她娟秀的臉頰上憑空多了些風塵之色,讓寒士倫莫名的一絲心疼,但這當然不能宣諸於口,話到嘴邊卻變做了淡淡的調侃:“女王陛下,別來無恙吧?”
“託福!還過得去。”不同於蕭如故和楚問等人,賀蘭凝霜從來是喜怒於色的,是以這樣一句客套,對她來說,素來都是辛苦,卻不知為何,這個楚國謀士似乎有種說不出的魅力,這兩天來,他們說話的時候,她都異常放鬆,那感覺……就像一個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那便好啊……”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感嘆了一半,卻戛然而止。寒士倫第一次覺得言不由衷是一種痛苦。
沉默,寂靜的長夜,帳篷裡唯有昏黃的燈光在輕輕的閃爍,兩個影子,落在地上,一般的寂寞。
誰也不知過了多久。賀蘭凝霜忽冷冷道:“寒先生,本王現在很想殺了你。”
“要殺你早殺了!”寒士倫一笑,淡淡道,“女王,有些事,是必須揹負的。當斷則斷,你身後可是數百萬西琦百姓呢!”
“也許……你是對的。”賀蘭凝霜無力地點了點頭,聲音裡漸漸透露出深深的疲憊,落到寒士倫耳中,竟是說不出的悲愴,那疲倦的至深處似乎只有四個字:何不早死?是什麼讓這個不足三十的女人猶豫難決,痛苦如斯?是她揹負的宗廟社稷,還是那數百萬百姓,抑或是別的些什麼?常恨此身非我有。在那一刻,他幾乎想衝上去將她輕輕擁抱入懷,只是理智,唉,這無聊的理智呵……
“但寒先生,本王現在很矛盾。”賀蘭凝霜忽然嘆了口氣,“背信棄義,向來不是我們草原兒女的作風,本王若是答應你,必然會遭他們唾棄。只是如果不這樣做,便有無數西琦將士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你叫本王如何說斷就斷?”
寒士倫心頭又是一疼,但這次他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冷冷道:“女王,我們楚國有句話叫‘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退一步說,即便今日你的子民不能理解你,但青史無私,將來的人,總會知道你的苦衷。”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豈因禍福避趨之?青史當真無私嗎?”賀蘭凝霜細細玩味,嘴角卻露出了苦笑。
“其實青史是否無私,也並不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