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指導老師冷漠道:“本堂課採雙人組制,看兩人的表現一起決定成績,維拉同學,自己好好想想吧。”
維拉熱淚盈眶。
誰叫她和這頭髮像海草的傢伙,都是被排擠的邊緣人物?這個班級加上馬可仕後才剛好是雙數,跟這傢伙同生死大約是她唯一選擇了。
“唉,”維拉嘆氣,動手拆解起槍枝,打算從頭教起:“教你總比和泰比莎他們同組好。”
雖然與泰比莎人等同組的機會極少,只有有著虐待狂教師的馬術課才有機會交流,可是隻要發生,維拉都會出現在成績與毆打隊友兩者間強烈搖擺,無比煎熬。
她也察覺到,馬可仕的目光不知從何時開始,就一直粘在她幾乎無法動彈的左手上。
“別說,”維拉背對著人群,一邊慢慢拆解槍管,一面悄聲道:“就當作是今後我教你槍法的回報吧。”
惜字如金的馬可仕依然沒說話。
少年只是緩緩抬眸看了維拉一眼,又將目光放回了維拉左手。
好在雖然槍法課馬可仕需要維拉指導,但劍術課就輕鬆多了,那個人很好的教師請助理為馬可仕在一旁獨自上課。
劍術課上課期間,維拉不只一次回頭偷看馬可仕學習狀況。
那傢伙狀況果然與她想象相差不多──人猿在揮舞木棒。
她不只一次偷看馬可仕,也不只一次憋著笑回頭。
馬可仕就像只維拉新收養的寵物,麻煩不斷也驚奇不斷,轉移了不少維拉對左手傷口的注意。
可是傷口還是在,也還是在惡化。
噁心的黃綠色膿水似乎永無止盡,就像維拉曾經在軍團分部夥伴身上看到的那些一樣,而流過這樣膿水的人,幾乎死了一半。
可怕的夢魘,其口、爪、尖尾上的毒素一直都是難解之謎。
就連在最進步的國家,夢魘造成的傷還是無藥可醫之傷。不然,殘耳軍團早就派出維拉這類盜竊精英,再多次都要潛入藥庫奪來這些藥品。
要知道,多少殘耳幹部精英死於夢魘嘴下傷口,及其併發症。
到目前為止,如果不是因為體術大賽的逼近,維拉和亞柏他們晨練與用餐都很少一起,連凱里都備調去幫忙,也暫停與維拉的夜間教課,她大約老早就會被識破。
保護者與撫育官正好都忙於比賽,正好給維拉恢復的時間。
是恢復或是死,只有兩條路,誰來幫忙都沒用。
維拉盡力補充營養與睡眠,可是傷勢的悽慘似乎永遠都沒有觸底那天。惡夢纏身,她幾乎每日都在夢裡的高空溼涼雲層流竄,狂風暴雨,身邊還環繞那日潛入地下研究室所見的各式怪異夢魘。
至於建議她去夢魘地下研究室找記憶的夢魔,卻人間蒸發,像消失了一樣。一次都沒再出現在維拉夢境之中。
維拉幾乎都要覺得,那個建議是個要奪去她性命的陷阱。
期待已久的校外教學就在明天,維拉卻覺得身體重如千均。
夜裡,抱著枕頭側躺在床上,輕微挪動幾乎快要破敗到見骨的左手。最近維拉睡前都會思考,思考著自己會不會在今夜永遠睜不開眼。
今天卻不一樣,維拉思考的是,如果她沒在今晚死去、明早卻發現自己虛弱到下不了床該怎辦?
她渴望前往那個有著明媚街景的首都好久了。
還有那個她與夏佐亞柏共同的夢想──日光碉堡。
如果註定無法活著進入那個地方,遠遠看一次應該不過份吧?
聽說,在極遙遠之處就可以看見日光碉堡傲然矗立,像是亙古巨石,還聽說,首都每條街道視窗都插有華麗旗幟,而且每條路都鋪著高雅路磚,一片泥地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