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果然是把傷人利器,解老爹從來也不是良善之輩。用盡手段娶回的女人不但有了別人的孩子,居然連一個笑臉也不肯施捨給自己。辛苦養大的孽種從未把自己真正放在眼裡。為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捨去太多屬於自己的東西憑什麼?嫉妒、憎恨、羞惱、痛惡……各種情緒摻雜,形成一股無名之火很快蔓延大腦每個角落。
當負面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集中爆發就成了順理成章。
但解老爹從來沒想過竹筒沿會那麼鋒利。
竹筒打下去的時候,他心裡突然閃過一絲猶豫,但僅有的那點不忍仍沒有抵禦住怒火滔天。鮮紅的血順著白皙臉頰淌下來,解老爹只覺眼裡一片殷紅。
手下的人呼吸時有時無,解老爹怔怔的,一時茫然不知自己做了什麼……
自從在書房暈厥,解墨卿的情況時好時壞。他神志不清,喃喃低語著什麼,蒙溪聽不清楚。等能聽清了,確是聽他在呼痛。他的手總是無意識的抱著頭,彷彿受了莫大傷害。
蒙溪有些煩躁,在廊下走來走去,下人鮮少見他這幅樣子。見李氏從房裡出來,忙上前詢問。李氏面上淚痕未乾,默默搖頭。
解墨卿仍然沒有醒過來。
“大嫂頭痛可好些了?”
“剛才有一陣子喊痛,眼下無礙了。”
蒙溪英眉微蹙,向房裡看了一眼,囑咐才官發財兩個仔細看著,又請李氏先回去歇著,這才準備進宮。
皇帝一見小舅子展不開的愁眉便知道府裡那位仍沒大安,不勝唏噓:“你哥說去就去了,他的夫人可是萬萬不能出事啊!”
“皇上。”
“叫姐夫吧。如今就剩咱們了,朕貴為九五之尊又有何用,身邊能說話的人越來越少。”
頭不痛的時候,解墨卿還是很安靜的。大多時候他知道身邊有人,不過眼睛就是睜不開。他很想吐槽一句,你們倒是把我叫醒啊,再躺下去估計人都要廢了。
渾身軟的沒力氣,就算小強十條命恐怕也過不去這一關了。好在腦袋裡的小人不見了。
入夜再次見到解老爹,守在床前,一動不動。床上一人沉沉昏睡,額頭布帶隱隱透出血色。
又是這個夢,不科學啊!
和上次一樣,解墨卿無法融進眼前的故事裡。不過他也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守在那個沒有生氣的少年身邊靜等故事發展。
甚至在一瞬間,他居然笑了出來。
是的,非常好笑——一直百思不解解墨卿是如何掛掉的,自己又是怎麼穿過來的,看來老天待他不薄,似乎要在這個時候給他一個答案。
他沒有等得太久。
淡淡的人形緩緩脫離少年軀體,飄飄蕩蕩直飛天際……
眼前一片渾噩,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
等可以聽到聲音,眼前豁然明朗,這裡是——不是自己的家嗎?沒拆遷前,簡陋的老式樓房,他記憶深刻。據說周圍幾棟樓還是建國初期蓋的,他的祖父很幸運分到一套。貌似在當時是作為對國家做出傑出貢獻者的獎勵。
童車裡的小孩子扯住一塊布料,媽媽奪了幾次最終不忍扯疼孩子而放棄。小孩抓著布料抖過來抖過去,拿起水彩筆展開塗鴉大計。等他媽媽發現了,為時已晚。
解墨卿心裡臥了個大槽,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接下來的畫面一幕一幕就像電影慢鏡頭,熟悉而又溫暖。
可惜,他融不進去。
溫馨回憶總是給人以無限美好。解墨卿笑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小時候有多麼愚蠢。幹了太多無聊的事情,也闖過不大不小的禍,好在他還算機靈,大多有驚無險。他爸買來的雞毛撣子真正落在身上的次數一個巴掌屈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