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警覺的摸向腰間的手槍;軍隊都奉命不許抵抗;還能有誰在交火呢?
街角竄出一隊黑影;手執步槍,一面倒退,一面開槍,凌揚猛地拉葉珣躲去屋簷下,簷下昏暗,也許沒人會注意到他們。
就著路燈,葉珣看清為首的人,是馮顯鍾馮局長,他竟帶著一隊警察在路上與日本人交了手。
葉珣震驚中心生一計,大喊一聲“退到路邊!”抬手幾槍打碎了這邊道路的路燈,深夜月色昏黑,根本看不清人狀,而拐角那邊的街道卻是明亮的,敵明我暗,又加葉珣和凌揚助陣,槍槍中敵,連挑日本兵十幾個,只可惜逃掉兩個。
葉珣痛快,小聲取笑凌揚:“老許,你槍法還那麼爛!”
“槍法好了也用不上啊,我們空軍……”凌揚反駁,卻突然止話,長嘆口氣,三百架飛機啊,全國首屈一指的空軍裝備!
葉珣拍拍他的肩膀。
馮顯鍾掏出手電,帶人來到路這邊,這才發現是許凌揚,卻辨不清葉珣的臉,葉珣摘下學生帽:“我是戚副官啊,馮大哥不認識我了?”
馮顯鍾自然是認識戚珣的,此時也無暇驚訝,率眾人敬禮表示感謝。
許凌揚問:“馮局長怎麼跟他們起的衝突?”
馮顯鍾冷笑:“我是警察,是警備處長,算半個軍人,我的人,沒經過正規訓練,卻也知道守土有責,保衛一方平安。”
葉珣咬了嘴唇,乍覺得臉上被抽上一記耳光,他和凌揚都是軍人,東北軍也好,青城軍也罷,總是中**人,食官祿吃軍糧,到頭來卻不如一群警察。
趕到瀋陽火車站時,已是凌晨兩點多鐘,快近中秋,又是關外,衣服卻已經溼透,逃竄的難民中,有不少是東北大學的學生,兩人扮作學生摸樣,混在其中並不扎眼。
他們在火車站尋了空臺階坐下來,等待可以入關的火車。
學生們扎堆,做起了演講。
講中華五千年文明繁榮歷史;
講列強鐵蹄下國人的錚錚哀鳴;
講東三省地大物博的白山黑水;
講山河易主國恥家仇洗雪無期……
聲聲含淚,字字帶血,迴盪在硝煙遮月的瀋陽的上空中,讓人無淚無怨,卻撕心裂肺。
凌晨四點,他們擠上入關的火車。日本人已經佔領了機場、火車站等一些交通樞紐。
日本國旗插滿月臺,那白布上的紅日,鮮紅刺目,似有意要趕在日出之前升起,“普照”瀋陽的山山水水,它們在微雨裡叫囂,在秋風中招搖,葉珣聽到了它們嘲弄:你們,支那人,你們是最劣等的民族,是奴隸,是病夫,是亡國奴,亡國奴!
日本人沒有阻止人們流離進關,從中揪出三四個化妝潛逃的瀋陽政要,捆綁起來。
葉珣以為,蠢蠢欲動的學生們會衝動會惹事,其實不然,學生們面色如常,看了它們被日本兵推捒著帶離車站。轉念一想,老百姓養他們千日,享盡了榮華富貴、威名赫赫,關鍵時刻學鼠輩逃竄,毫無衛國守土之心,比起華老,真是相差萬里。
火車裡擠滿了逃難的人,味道難聞,空氣悶熱的讓人窒息,有錢人怎樣,官大的怎樣,為逃命也只得躋身這狹窄的車廂。
汽笛聲沉悶,似乎滿滿一車人堵住了它的喉嚨,它卻憋足了勁要將他們吐出去一般。
“華老,馮局長……”葉珣嘟囔著,帽子被人擠掉,不敢去撿,怕被人踩到。
這樣堅持了一天半宿,葉珣覺得渾身快要散架的時候,火車抵達北平,哀怨聲中,二人隨人群下了車。
“號外,號外,日本人炮轟北大營,沈子彥不發一槍一炮撤兵關內,號外,號外,關東軍於今早佔領瀋陽……”
七八歲的小報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