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城城內。
楚漓披著一件鴉青色的披風,戴著民間大夫制的防毒面具,看著成片成片歪倒在帳篷裡的百姓,不禁深深地擰起了眉心。
“主子,不宜上前。”
書語見楚漓腳步往前了一步,忙出聲制止他。
末了,還補充一句,“臨行前,衾小姐吩咐過屬下,一定要照看好主子的安危。”
原本不打算聽勸,上前仔細檢視的楚漓,愣是被書語末尾這句勸住了。
他好看的眉峰不由得深深皺起,語氣裡含著幾分痛惜,“他們很痛苦。”
饒是前世知道這些人都死了,可如今親眼看著他們病發倒下,痛苦呻吟,朝他伸手,眼裡滿是祈求的百姓,他卻無法冷靜看待。
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御醫的草藥調製出來了麼?”
楚漓咬著唇,嗓音有些暗啞,低聲問身後的書語。
“回主子——御醫說不清楚具體是什麼疫症,不能對症下藥,解藥一時間很難匹配。”書語說著,木然的臉上也帶了幾分嘆息,轉而卻又道,“不過,主子未雨綢繆,準備的解毒草,御醫說,這次的瘟疫確實是毒瘟疫,解毒草雖然不能完全解毒,卻能暫時壓制住百姓們體內的毒,不至於蔓延傷及心肺。”
楚漓卻並不覺得樂觀,他是知道的,這場瘟疫結束得很快,代價是半月間,澧城就成了一座死城。
死亡很快,他們根本等不及御醫這樣慢吞吞地研製解藥。
“走,回衙門。”
他帶著屬下往衙門的方向走。
到門口時,剛好碰到帶著士兵巡邏完整個澧城,瞭解疫情的戚繼北。
“怎麼樣?”
戚繼北不太樂觀地搖頭,罕見的,臉上露出這麼深沉的神情來。
“很糟糕,比想象中還要糟糕,如你所料,幾乎九成的百姓都感染上了瘟疫……難以想象,昨天才七成,按照這個感染的速度下去,遲早,這座城裡的百姓都會感染上。”
九成!
楚漓薄唇死死地抿著,沒想到情況這麼糟糕了。
“先回衙門,進去說。”
因為是欽差,身份又尊貴,他們來到了澧城後自然是住在了縣令府上。
縣令不算多清廉,有些圓滑愛貪圖錢色,但也不是個壞官,至少,在得知澧城出現瘟疫時,他雖第一時間偷偷轉移了自己的妻兒,自己還是老老實實留下,並且想方設法對抗瘟疫。
只可惜,效果甚微。
他府上的人不多,除了幾個小妾,便只剩下些身體強健的僕役,體弱的丫鬟都被他遣送回去了,擔心她們感染上瘟疫,傳給闔府。
因為有些貪生怕死,但也是因此,他的府上相對來說最為合適楚漓和戚繼北暫住。
一進門,縣令胖嘟嘟的身子就圓滾滾地出現在他們余光中。
“殿下,將軍,如何了,如何了?可有法子?”
縣令自從城裡發生了瘟疫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實,既擔心自己中招,也擔心沒處解決好會被降罪也是難逃一死。
這也是他不管怎麼樣都要努力解決這次災情的原因之一。
他看著龍章鳳姿、氣宇軒昂的兩人,只覺得皇上真是皇恩浩蕩,連自己的兒子和大將軍的兒子都派來了,他現在是所有賭注都押在這二位欽差大臣身上了。
卻見二人同時搖頭,面色凝重,他不禁臉上神色一暗,“怎麼會呢!這麼多御醫和大夫……都,都想不出應對之法?不,不就是食疫?”
“並非食疫。”楚漓卻糾正他,“是毒瘟疫。”
毒瘟疫的爆發原因錯綜複雜,有可能是毒蟲毒草,也有可能是變質的感染了毒液的食物,還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