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繁文?縟節纏身,待終於回來時已經太晚了。
桃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憐兮兮道:“姑爺,您來晚了,小姐撐著最後一口氣等了您一天,才剛剛嚥氣……”
是剛剛嚥氣。
殮衾內,她清透的?面目還栩栩如生著,體溫還熱著,彷彿只是睡著了,下?一刻就會睜開穠麗的?睫毛,揉揉眼睛,撇著嘴埋怨一句“叫你來,你怎麼?才來?”
郎靈寂指尖輕輕在她面頰滑逝著,等了半天,沒等到她睡醒埋怨。
活著時他總嫌她纏人,動不動就黏著他墨跡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現在她又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人覺得無趣,似乎還不如活著的?時候。
王姮姬秀麗的?面容寂靜地?黯淡,寡淡的?臉頰沒有喜或悲,歸於幽冥。
這個?與?他相伴了將近十?年的?妻子,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個?為了政治利益交換的?工具人,他甚至沒有好好打量過她的?面容。
無數個?日夜,她留燈等他。
她陪他度過了仕途最艱難的?一段時光,從籍籍無名?到位極人臣。
她總是那麼?任勞任怨,羞於表達自己的?內心,怔怔看他的?時候會臉紅,然後微笑著澀然別一別髮絲,喊他小字。
他雖然不喜歡她,但也談不上厭惡。
聚在一塊過日子的?夫妻倆罷了,無論?對彼此有沒有感情,婚事都這樣。
本以為她和他會一直走到白頭,沒想到她才二十?五歲,年紀輕輕,便撒手人寰了。
多年夫妻,似乎對彼此一句真心話都沒說過,從沒深入理解過彼此。
這麼?快便結束了。
郎靈寂俯身,冰涼的?吻落在她屍體上,輕如點水,了結這一世?長?達十?年貌合神離的?夫妻情分。
臨死都沒見上最後一面,他和她這一世?夫妻,真是無謂而淒涼。
冰涼漆黑的?霧氣在眼底凝結,沒有化作眼淚,與?黑暗融為一體。
“……葬了吧。”
累積
雪花斜臥在低枝之上, 風細細,天垂垂,鳥蹤滅絕, 遠山道一片幽僻寥落。
深山宛若被?洗過, 無垠的乳白色,盪滌著殘秋最後的溽熱,進入全?然冬天。
王姮姬在永寧寺溫暖舒適的廂房中養了幾天病, 身體漸漸恢復了。
她身上蓋的被?非比尋常,由?一百名高僧親手繡上的佛經, 為佛經被?, 專門辟邪驅災難, 佑人平安無虞的。
憑這矜貴的寶被?,也該快快康復。
馮嬤嬤腿上有疾暫時不能伺候,這幾日由?桃枝和桃幹形影不離地照顧她。
管制十分?嚴苛,王姮姬每日三餐需嚴格試毒, 經手之物尤其是?香料一類的必須驗過,連出門透透氣都不行。
其實沒必要?如此, 她又不是?泥土做的人, 遇水即化。
桃幹膽怯地說,“小姐出門還是?先問過姑爺吧,姑爺這幾天都在。”
王姮姬道:“怎麼,我被?圈禁了嗎, 連踏出房門都要?請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