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村戒了酒,拼命從酒精中毒的叢林裡掙脫出來了,小涉卻在醫院裡昏迷不醒。正確地說,就是因為小涉被搬進醫院,木村才能夠痛下決心脫離酒精中毒。「為什麼我終於正常了,小涉卻不在了?這樣根本沒法重新來過啊!」他會想要這麼悲嘆也是事實。
車體的晃動斷斷續續地衝撞木村的身體。
他用手指撥動行李箱的數字鎖。使力想要開啟。可是打不開。已經從0000試到0261了。雖然才剛開始沒多久,但木村已經厭倦這瑣碎單調的作業。自己為什麼非得為那個王子幹這種無聊事不可?屈辱與憤怒讓情緒爆發,他踹了馬桶三腳。每次發完飄,他就恢復理智想:「現在得先冷靜下來才行。」冷靜地假裝服從王子的指示,等待機會。等待教訓那個臭小鬼的機會。
然而他沒多久又火大起來,想發飄。就這麼不斷迴圈。
王子中間給過一次訊號。敲兩下門,再敲一下,「咚咚、咚」地響。如果就跟剛才決定好的一樣,這表示在找行李箱的黑框眼鏡男過來了嗎?木村心繫外頭,但他能夠做的只有繼續破解數字鎖。沒有多久,敲門聲又響了一下,他知道男子離開了。
轉到0500的時候,木村反射性地從「05:00」這個數字排列回想起某天黃昏顯示著五點的鐘面。
那天在自家客廳裡,小涉在看的兒童節目就快結束,木村在小涉旁邊橫躺著喝酒。這天是星期一,但警衛工作休息,他一整天就這麼躺著灌酒。此時家裡的門鈴響了。木村猜想八成是推銷報紙的。平常的話,他都叫小涉去應門。因為與其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子去玄關,讓雖然是幼兒,但聰明靈敏的少年去應門,來客肯定也比較開心。
然而那個時候卻是木村自己去應門了。小涉看電視看得渾然忘我,而且自己也差不多該爬起來了。
玄關另一頭站著身穿學生服的少年。
木村想不到國中生上門會有什麼事,一瞬間以為是來傳教的,丟下一句:「我們不缺。」
「叔叔。」國中生以完全不像初次見面的親暱,但也不到厚臉皮的態度,而是哭求似的感覺叫道。
「你誰啊?」酒喝得太多,終於看見現實不存在的東西了嗎?這是國中生的幻影什麼的嗎?木村想,這才回憶起來。他見過這個少年。忘了是什麼時候,不過是在路上碰到的國中生。弱不禁風的細長體形,白皙的長臉讓人聯想到瓜子。鼻樑很高,有點彎曲。「你怎麼會跑來這裡?」木村粗聲問道,眉頭皺到不能再皺。
「叔叔,救救我。」
「你搞什麼啊?」木村嫌麻煩,想要關門,但還是感到在意,走出去外面。他抓起國中生的後衣襟,也就是學生服的高領處,惡狠狠地一拖,把他按倒在地上。一眨眼就被撂倒的瓜子臉少年立刻啼哭起來:「好痛!」可是木村不打算手下留情。
「你怎麼會知道我家?你是之前在外面碰到的學生吧?呃……不是國王,叫啥去了?王子嗎?惹惱了王子殿下,嚇得魂不附體的國中生。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跟蹤你。」少年呻吟著,但明確地回答。
「跟蹤我?」
「我去補習班的時候,騎腳踏車經過這附近,看到叔叔走在路上,就跟上來了。所以我知道叔叔的家在這裡。」
「怎麼不去跟蹤性感大姐姐啊?還是怎樣?原來你有那種嗜好嗎?你偏愛大叔這味是嗎?」木村會這麼嘲弄,是因為他背地裡不安起這個國中生可能會帶來某些不祥的、晦暗的壞事。為了隱藏恐懼,木村下意識地開起玩笑。
「不是啦。可是除了叔叔以外,我沒有別人可以拜託了。」
「又是王子殿下的事?」木村把氣呵在瓜子臉少年臉上。他自己無法判斷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