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善無奈地目送共叔武帶人離開。 嘖嘖一聲:“可惜了,可惜了。” 沈棠一手撐著額,渾身潮熱,黏膩的汗液沾溼內裳。雙頰不知何時染上一層薄紅,奈何篝火旺盛,照在臉上蓋住了肌膚由內向外透出的紅,無人發現她的細微異常。 “什麼可惜了?” 沈棠勉強打起精神,試圖讓自己清醒些。 “那些差役啊,可惜了。”祈善笑著回答,“尋常末流公士對付兩三個成年男子,為首的那個又是個三等簪梟。雖說實力不如何,但當個部曲小教頭,教教新人不成問題。” 一下子都被共叔武幹掉,豈不是損失? 沈棠揉著太陽穴:“那幾張吃飯的嘴哪裡抵得上一個共叔武?二者有仇,不死他們死誰?” “此話有理,如此一算的確不虧。” 他說完,沈棠身側的林風抖了抖。 在小丫頭的視角,祈善說這話的模樣太詭異可怕了,眉眼滿是發自內心的愉悅,看著沈棠的目光,活像是重慈院中愛偷吃的老嬤嬤盯著一盤肥美好吃的美食,不似個正經人。 她抿了抿唇,又往沈棠身側湊了湊。 沒一會兒,肩膀陡然一沉。 她驚愕扭頭,只看到一個黑漆漆的發頂,些許不服從的髮絲兒順著她扭頭的動作從她臉頰滑過,帶來密密麻麻、絲絲縷縷的癢意。因為湊得近,還能嗅到呼吸間飄來的酒味。 原來是沈棠太困睡著了,腦袋一歪,正靠著林風的肩膀,翟樂注意到這邊情況,出手抓住沈棠另一側肩膀,解了林風的窘迫——她年紀尚小,沈棠的重量對她來說夠嗆。 祈善起身將沈棠攙扶起來。 不可思議道:“這就睡了?” 剛才還說這話呢。 雙目緊閉,呼吸平穩輕緩,若湊近仔細聽,還能聽到些許的鼾聲,的確是睡著了。 完全沒一點點預兆,腦袋一歪秒睡。 褚曜忍俊不禁。 他道:“睡著了才好啊。” 繼續醉著,他擔心祈善能少活好幾年。 祈善無奈地“嘖”了一聲,彎腰將睡死過去,半點兒知覺沒有的沈棠扛在肩上,搬進車廂。 吩咐跟上來的林風。 “這裡不用你伺候,去睡吧。” 林風遲疑:“可是……” 祈善失笑:“你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怎麼照顧人?且去睡,養好精神,其他事情白日再說。” 只看林風的裝扮也知道她以前只有被人伺候的經驗。照顧一個精力充沛的醉鬼,成年男子的精力都跟不上,更何況是她?看她一臉倦意,面頰泛著青白,便知她狀態很不好,與其強撐著表現自己的用處,不如好好休息。 林風神色倔強,抿了抿唇,沒選擇其他車廂,而是選擇沈棠的車廂找了個角落坐著。 祈善見她執拗也不好再堅持。 出乎意料,醉鬼睡著了反而很安分。 emmm……還安分得嚇人,倘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乍一看還以為此人已經安詳了。 祈善盯了一會兒,確認她不會突然蹦起來鬧事,鬆了口氣,臨走前還不忘給沈棠下一道【明哲保身】的保護,保護人的同時還能免於蚊蟲叮咬,能睡得安穩些。 下了馬車,共叔武已經一身血回來。 不消說,那幾個多半真·安詳了。 共叔武一上來就提建議:“土匪窩的位置已經問到,他們為了今夜的偷襲,將寨子大部分精銳都帶了出來,剩下留守的都是些老弱病殘。先生,我等明日便去將它端了?” 因為翟樂在,他有些話不好說。 攻下這個位置隱蔽的土匪窩,他們有個落腳處,回頭劫了稅銀,那筆稅銀也有地方安置。 孝城城內是郡守的地盤,不安全。 祈善垂眸思忖。 擺手:“不妥。” 共叔武詫異:“不妥?” 他盤問過那些土匪,知道林家有不少財產都被土匪劫走,若不搶回來,豈不便宜他們? 祈善搖頭:“不能等明日。” 共叔武:“今夜就動手?” “對,待明日再動手恐生變。” 至於是什麼“變”,他卻沒有說。 在場眾人只有褚曜知道。 這個“變”自然是他家五郎啊。 透過上次醉酒烏龍,二人便知道五郎不僅酒量極差、酒品極差,酒醒後還會忘記醉酒時幹過的事情。也就是說她只會記得跟混混打群架,打群架之後乾的事兒一件不認。 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