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釋依魯憋著一肚子沒撒的火。 這時便看到某張熟悉面孔哭哭啼啼地進來,看得他眉頭大皺,大為不爽。 他壓著火氣問:“發生何事?” “……您老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要不是看蘇釋依魯臉色過於駭人,他都想上前抱著人家大腿哭喪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沈棠等人蠻橫不講理,不由分說殘害他們十烏親兵十人! 這十人裡頭,還有一兩個是蘇釋依魯同一個部落的,不算是親戚,但往祖上追溯也是沾親帶故那種。沈棠一點兒面子不給,殺了幾人,這不是打人臉麼? 果不其然,蘇釋依魯面色越聽越沉,周遭空氣受不住他溢散的威勢,變得稀薄逼仄,帳內燭火搖曳,哭哭啼啼的十烏使者也逐漸低了啜泣,抹淚站好。 “全殺了?”蘇釋依魯語含殺意。 “全殺了!” “你是死的嗎?不會阻止?” 被呵斥的十烏使者倍感冤枉,心中已有不滿——他與蘇釋依魯同為十烏朝臣,後者卻絲毫不顧他的顏面,將他當孫子一樣呵斥,但他不敢表露分毫。 他只得委屈說道:“阻攔了啊,可那姓沈的欺人太甚了,強殺他們。如此囂張跋扈,還不是因為蔑視我等為蠻夷賊子!此子,絲毫沒將王庭放在眼中。” 他知道蘇釋依魯有個軟肋。 這人自詡是允文允武的儒將,上馬能打仗、下馬能治國,最討厭旁人,特別是大陸中原這些國家詆譭蔑視他為“蠻夷”。踩了這個雷,別說一個沈棠了,即便是十烏大王膝下幾個王子也要被他胖揍修理。 他故意模糊事情重點,但蘇釋依魯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被當槍使的。 問道:“姓沈的為何殺人?” “這、這是因為……” “說!” 面對蘇釋依魯的怒火,他只能如實交代。當然,錯的肯定不是那幾個親兵,他們只是合理合法去鬆快,那一千女子本就是敬獻給十烏的,處置權在他們。 蘇釋依魯聞言皺眉。 “因為這?” 姓沈的因為幾個貢女就殺人? “就、就因為這個……” 蘇釋依魯便派人去打聽了一下,得知沈棠那番轉述,面上的怒火逐漸收斂。帳內氣氛隨著沉默陷入了某種凝滯,來告狀的十烏使者暗地裡焦急等待。 是好是歹,給個準話啊! 誰知,預料中的發火並未發生。 蘇釋依魯沉著臉色道:“此事暫且作罷,管束好底下的人。真饞女人,待抵達下一個部落,讓他們自己去找人解決。這一批女人先別動,別落人把柄!” “這是為何?我等又不怕他們!” 他無法理解蘇釋依魯的懦弱行為,平白無故被人殺了十個親兵,不說讓姓沈的血債血償,先討他們二十條人命當利息也行。結果,這老小子想忍了? 蘇釋依魯卻懶得跟他解釋其中的利害關係,也對他的狂傲感覺不適。 這種浮躁風氣,不止這人,十烏王庭上下皆如此。都以為庚國昏君鄭喬擺出幾次懦弱諂媚態度,十烏就立於不敗之地,能穩穩破了永固關,揮兵南下。 但蘇釋依魯不這麼認為。 鄭喬的確巴結十烏,但一直沒吃虧,反倒是十烏給出去的精銳都被他當損耗品打完了。上一次和親,十烏給出去十萬精銳,目的在於將這支精銳安插到鄭喬地盤,找個機會趁鄭喬虛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城掠地,為十烏在大陸西北站穩腳跟謀求立錐之地。 倘若成功,還能降低攻破永固關的兵力成本,只需裡應外合即可。 結果,被鄭喬反將一軍。 一計不成,只能再升一計。 蘇釋依魯篤定鄭喬蹦躂不了多久,但也不敢小覷這個男人,後者是他所見、對國璽掌控最深的國主之一。保不準這廝能迴光返照,狠咬他們一口…… 在局勢明朗前,還不能得罪死。 反正這批貢女入了十烏地盤就是十烏的人,姓沈的再不情願也只能撒手。不然,抵達王城之日,便是此子死期!即便十烏不殺也能借著鄭喬的手殺! “是不怕,但現在還不是時機。” 蘇釋依魯皺眉將人打發。 可憐這個十烏使者在沈棠這邊受了驚嚇,又在蘇釋依魯這裡受了憋屈。 沈棠倒是一夜好眠。 “昨晚沒人來興師問罪?” 被殺了十個親兵就這麼忍了? 顧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