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聽到前面一句便露出微訝之色,那雙水潤多情的桃花眼睜得更圓。 不止是他,一側的褚曜也變了臉色。 平靜之下似有醞釀蓄力的暗湧旋渦。 沈棠沒顧上二人反應,目光凝在酒罈壇口,兀自聚精會神,悠悠道出下一句。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話音落下,蓄力已久的文氣翻湧匯聚,耳邊只聽見淙淙流水聲,鼻尖只嗅到瓊漿玉液香。沈棠挪開右手,壇口不復空蕩,取而代之的是清冽碧透的酒水。少年不由得動動鼻子,那雙多情桃花眼越發明亮,叫道:“好酒!” 路人不知真相,只知道這個少年交了錢又喊“好酒”,唏噓數聲——這年頭做生意真是越來越沒有下限了,這少年郎生得標誌好看,什麼活兒不能幹,給人當昧良心的酒託。 緊跟著下一幕看呆眾人。 只見少年有些急不可耐地一把抓過酒罈,仰頭便喝,連酒水濺到衣襟也渾不在意。 這壇杜康酒不似新釀,酒水清冽碧透,味道綿長回甘,濃香撲鼻,饒是嘗過不少美酒的少年也忍不住見之歡喜。一口接一口,總不滿足,沒一會兒便喝完了整整一罈。 “咦?喝完了?” 他意猶未盡地咂了咂嘴,搖晃空蕩蕩的酒罈,眯眼湊近,似乎不相信自己一下子就喝完了——他明明剛嚐到滋味。抬手一摸腰間錢囊,取出一角比先前碎銀大兩圈的銀塊。 痛快道:“小娘子,兩壇!” 說完,他自己先怔了一下,羞臊與醉酒的紅暈順著脖頸往白皙乾淨的麵皮上湧,沒一會兒便粉若桃花。他低頭對沈棠連連道歉:“罪過罪過,郎君莫怪,非是我故意認錯……” 因為沈棠一直坐著沒有露出腰間的文心花押,少年便先入為主看臉分性別,以為這是以為當壚賣酒的颯爽小娘子。至於以文心造酒這樣聞所未聞的手段,他反應反而不大。 言靈神奇,既然能化出戰馬兵刃,釀酒自然也不算多稀奇。擱在少年看來,這都是不足為道的小事,但認錯人性別是大事兒啊! 他生怕自己道歉晚一秒,這位郎君就會惱羞成怒,抄起酒罈,跳起來砸他頭。 屆時他是捱打還是不捱打? 唉,兩難。 沈棠:“……” 若非這是一位大客戶,還長著一張討巧惹人憐愛的臉,她真想勸人將眼珠子摘下來好好洗一洗。這是多眼瞎才會堅定認為她是男的?不過,鑑於眼瞎的不止一個,她也就忍了。 沈棠硬邦邦地道:“不用道歉。” 少年臉上立時又掛上笑容,元氣滿滿,極其自來熟,還衝著沈棠抱拳:“郎君大度,在下曲滇翟樂,字笑芳,敢問郎君名諱?你這酒實在是饞人得緊,想與你交個朋友。” 曲滇? 這是何處? 沈棠不由得將目光投向褚曜。 褚曜從方才就一直保持著沉默,似乎揣著什麼心事,與沈棠眸子撞個正著才回過神。 他道:“曲滇在申國。” 沈棠滿頭問號:“申國又在何處?” 褚曜:“……” 面對此情形,少年也不尷尬,反而笑著搶答道:“申國在東南,曲滇在申國以北。” 沈棠:“……” 申國在大陸東南。 目前所在孝城處於大陸西北。 兩地相隔甚遠,這少年怎麼跑來的? 似乎看懂了沈棠眼底透出來的疑惑,少年憨笑著撓撓頭道:“我與友人約好了一起出來遊學。既是遊學,總在一片地方轉悠有甚意思?只是沒想到,遊著遊著便跑到這裡。” 沈棠:“……” 你跟你朋友遊得夠遠啊,一個在大陸西北,一個在大陸東南,就算兩點一線飛過來都要好久,沿途各國還在打仗,夠能跑! “在下沈棠,字幼梨。” 沈棠乾巴巴地學著少年抱拳,不說籍貫,純粹是因為她也不知道原主籍貫在哪裡。 翟樂:“幸會幸會!” 如法炮製造了兩壇杜康酒,少年翟樂心滿意足地一左一右抱著,往先前看過的方向慢跑過去。沈棠暗暗關注,卻見他與另一名高了半個頭的青年會合,將手中一罈酒遞過去。 那名青年穿著與翟樂相仿,眉宇也有幾分神似,只是氣質更加冰冷。且不同於翟樂的不羈隨性,他看著更加乾淨體面,而翟樂卻是光腳踩著草鞋,頭髮隨便一抓用紅繩捆綁。 “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