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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一個音節,可是窗上映出的影像已經改變——那個身影此時正緊緊箍住自己,她兩側的肩胛突起如溪邊的泉石,任柳葉般的縷縷髮絲拂過。甘藍一手覆上那片柳葉,來回安撫,另一隻手上攀,在頸間的蓬鬆處輕握,撩開她臉上被淚水黏滯住的數根未舒展的柔絲。

「他憑什麼這樣脅迫我…去原諒他!我的記憶裡,就只有他出去打牌、喝酒、徹夜不歸,我假裝睡著了,但是我知道…媽媽總是一個人在客廳裡偷偷地哭…」她越說就抽泣得愈加厲害,背脊處起伏劇烈,吐字也因嗚咽而模糊,「媽媽…最後…的時候,他自始自終…都沒來看一眼,幾個月之後…他來找我要戶口本,說是…要遷走戶口,現在…現在他又管我叫什麼女兒!」

她每抽氣一次,甘藍的心就揪痛一分,手上也就收得越發地緊,不知不覺間已經陪她哭在一起,任她在自己胸前語無倫次地發洩著。

就在這一二刻鐘的時間內,莊良也已經趕來了,面對甘藍站住,眼神和身體語言說著:「謝謝你了,交給我吧。」

她只能將兩手放開,看莊良抓著雙臂把白芷放置在自己懷中,白芷兩手垂著,自剛剛哭過後,此時微微地咳嗽起來。

走回病房門口,甘藍看見胡麗正在外面的長椅上喂白飛錦吃飯,從她臉上橫肉的排列組合情況來看,她應該是在慪氣,下手也很重,一不留神就把勺子磕在了白飛錦門牙上。白飛錦吃痛,眼睛一閉、嘴一歪,拉開架勢就要哭,被胡麗罵罵咧咧地一把往外拉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8 章

當年白焰朗的父親死前交代過,金師傅和他一起創業、同甘共苦,再難的時候也是不離不棄,所以他死後「朝天樓」的一半盈利要歸金師傅,剩下的由三個子女分割。但金師傅卻是個仗義的人,只願拿自己份內的工資,並且一定要白家人繼續管理,否則這餐館對他而言就變了味。

白焰朗因是家中老小,歷來受老爺子溺愛,大專畢業後靠關係混進了一個事業單位,九十年代中期經濟改革時就下了崗。那時正逢老爺子去世,於是他就挑起了「朝天樓」的事務。可現在他住了院,兄姐又都有自己的工作,主要是他們內心裡也不大想打理餐飲上的事情;再者,白焰朗早就看清了胡麗的心思,已經開始在各處上心防著她,為了斷掉後患,他決定抓緊時間把一切轉讓和過戶的事情辦理了。

自那天他向白芷道歉後,雖然白芷並未表態,但對他的態度明顯和軟了許多,總會抽出時間來醫院照顧他。雖然她仍舊不怎麼開口說話,只是幫著打熱水、削水果和打飯之類,白焰朗卻已經受寵若驚了。

這天,白焰朗趁病房裡只有金師傅和甘藍時,將想法告訴了白芷,然後一臉渴盼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白芷剝好一瓣柚子遞給他,說:「你現在身體不好,就別多想,我可以有空去幫忙照看著,你……會恢復的。」

甘藍不打算繼續旁聽這個對話,於是退了出去,把門掩上了些。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醫院竟然變得如此繁忙擁擠,每天都塞滿了來自各個地域、操著各種口音的病人。從掛號到繳費再到取藥,幾乎每個視窗前都搖曳著一條綿延至大門口的隊伍。好容易被分到一個醫師名下,可到了辦公室門口,才得知前面還有十好幾個病患,又得坐下來等護士叫號。病床當然也屬於緊缺物件之一,這次要不是靠關係和使錢,白焰朗也是住不進這種高階病房的。

甘藍在過道上坐了一會兒,正猶豫是走是留的間隙,白芷走了出來坐在她旁邊。

「你著急走麼?」她拿了幾個金桔放在甘藍手裡,問道。

「不忙。」甘藍用指甲戳開橘皮,濃郁的果香入鼻,「那個……我如果發表一下意見的話,是不是有些……越俎代庖了?」